不,不……老师,我不想这样的,皇上,皇上他……
寒意由内而外的侵蚀,又从外到内的煎熬着身体,他不受控制的发抖,似乎有一阵冷风拂过脸,他终于被硬生生冷醒。
抬眼看见一把破旧的伞,阻隔了他能看见的世界。有雨水打到伞上的声音,他很冷,但是身上似乎是干燥的。他想说话,可是上下颚抖动着,牙齿磕得“咯咯”直响,根本没有说出话来的力气,发出的声音,与其说是说话,更像是喘息。可还是有人听见了,身下的床板晃动着,林仪将伞揭起一点,露出他身后阴云密布的天空,“醒了?”看到他的脸色,林仪的表情沉了下来,伸手摸了一把他的额头,道:“又开始发冷了。坚持住,我们很快就到了。”
他拿掉挡在顾思义身上的两把伞,扔到水里,将顾思义抱起来。顾思义这才发现,他们二人居然漂浮在水上。身下是一个简易的木筏,四周系着充了气的猪膀胱,勉勉强强浮在水上,放眼一望,四周除了漂浮在水上的一些杂物外,没有一点地面的痕迹。他身上裹着厚厚的衣物和棉被,连同手脚一起被裹得紧紧的,如同一个大粽子。
“水漫了以后,我有点找不到路了,这才用木筏慢慢的划。现在总算看出东南西北了,你再忍忍,我们马上就能找到人,给你治病了。”
林仪将他打横抱起来,站在摇摇欲坠的木筏上,道:“顾思义,关于之前你说的话……”
昏迷之前自己好像求他帮忙来着,结果没能说完就失去了知觉。又或者已经说了,自己忘了?他不太确定……思维有些混乱……他抬头,从斜下方看着林仪的脸,林仪直视着前方,慢慢道:“不管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
顾思义仍然簌簌发抖,根本没法说出话来。
“要做什么,等你好好活下来,我陪你去做。如果你就这么放弃了死了的话,我是什么都不会去管的。”
林仪说完,将他搂得更紧,脚下用力,腾空而起。因为身体寒冷的关系,顾思义甚至没有感觉到失重的恐惧,只觉得仰面朝天看到的云朵快速的飘过,晃得他眼晕,没等他适应了,身体忽然一顿,林仪的脚已经踩到了坚实的地面上。
“师伯!”二人落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院门紧闭,房门也紧闭,林仪老实不客气的撞开门,抱着顾思义,四处张望着,大声道:“师伯你在哪儿!”
“天锡?”一个老者从通向旁边房间的门里走过来,在看到顾思义的脸的时候吃了一惊。
“这……”
林仪本名师天锡,师从中原名侠师百练,据说是师百练从小收养的孤儿,名字也是师父起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之前,顾思义还在悠悠的想,以林先生的这位师伯的反应来看,自己应该,便是像极了他的那个师父吧。
贺千垂,师百练,同是云游道人张寻的徒弟。张寻终年四处云游,踪迹难寻,江湖上少有人见过,连他现在是死是活也说不清。贺千垂医术高超,但隐居山林,只遇到寻上门的人来,或许还治一治,平日里只是避世修炼。至于师百练,十年前,倒是中原的名人。他医术一般,身手也一般,偏偏有一双毒辣的眼睛,任凭你多厉害的功夫,多高明的身手,在他面前演一套拳,走一趟剑法,他立即能看出破绽来。这本来就犯了许多人的忌讳,此人却不知道收敛,专爱到处挑刺儿,再加上嘴贱爱贫,说话不留情面,江湖上多少人看他不顺眼,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然而师百练自己拳脚一般,却收了个徒弟,天生便是武学奇才,不到十五岁,中原已少有人能在他手中撑过五十回合,加上师百练那双讨人厌的眼睛,师徒二人多年来竟然也平安无事。
直到十年前,忽然有传言,说师百练暴毙山中。此后他的徒弟也没了踪迹,直到顾思义通过偶然的机会,遇到了已经改名换姓,隐居鹅湖山的林仪。
再次醒来时,一睁眼便对上了一张苍老的脸,以及一只布满了皱纹的枯瘦的手,那手里食指和拇指之间,还夹着一根细细的银色的针。顾思义盯着那针看,几乎盯成了对眼,只听老者道:“别怕。”然后按住他的头,将针扎在了他的眉心。
“别乱动。”
脑袋不能动,他便转着眼珠,又看了看那老者,然后环视他身后的环境。看这房间格局,应该就是他们那天到的那个地方。老者看他审视身后,以为他在找林仪,便先道:“他在那边睡觉。”老者叹了口气,道:“三天两夜时间来往于泰山和平州,寻找药草,现在外面又到处是洪水,也难为他了。你觉得好多了吧?”
确实,顾思义这才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没觉得冷也没觉得热,除了身体有些发软,感觉疲劳得厉害,其他瘴气的症状已经完全消失了。他轻轻咳了一声,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便低声道:“好多了……多谢老前辈。”
“不用谢我。”贺千垂又长长叹了口气,道:“我也是进退两难啊……不救,怎么说也是放在眼前的一条人命;救了,我却只怕早晚有一天,你要害死天锡的。”
“……”
这话倒是直白,顾思义反倒不知该如何辩驳了。贺千垂又在他胳膊上的几个穴位上扎了针,道:“昏迷的时候,你曾经吐过血。你的脾胃似乎受过重创?”
“……”顾思义沉默了片刻才道:“不碍事的。”
“老夫可不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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