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中无哀凉,无悲伤,平静似水。
不知怎的,成曦心底一痛。
晚风轻曳,掳乱了发丝,却吹不散阴霾。
时间就这样沉默着过了很久,久到成曦不愿再去追问,也不想再去追问时,沐湮忽然起身,离开了他的怀抱。
沐湮抱膝坐在他身旁,幽幽的望着远处如火的晚霞,轻声的开了口,
“人,都有七情六欲,妖也不例外。”说着,他的眼帘缓缓的垂了下来,“正是因为有这凡俗之情,我们注定逃不出红尘之外。情多了,牵绊就多了。牵绊多了,不安也就跟着多了。”
成曦静静的听着,明明近在咫尺,他却伸不出手揽他入怀。
“之所以不安,就是因为怕失去。所以,我们总是会去执迷一些不真实,不存在的事,为了那未知的将来而伤心,为了那想象中的失去而怨恨。”
“成曦,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要告诉你,这件事,绝不可能发生。永远也不可能。”
成曦看着他,只觉心底被触起一片柔软,“沐湮,我们都不是圣人。”
“应该说,只要我还在一天。这件事就不会发生,沐临是我弟弟,他不会伤你,我绝不会让他伤你。”沐湮转头看他,再次笑了,“你也不会杀他,因为他是我弟弟,对么。”
成曦有些心疼的抚了他的脸颊道,“你就这么能断定自己能保全所有人?”
沐湮握住了他的手腕,柔声道,“我信沐临,也相信你,这就够了。”
这便够了。真的够了。
所谓的浓情深爱,都不如一句‘我信你’来的更让人刻骨铭心。
“是啊。”成曦爱怜道,“你的信任,永远不会换来背叛,所以你能保住所有人。沐湮,抱歉,我不该这么问你的。”
沐湮淡笑着摇摇头,他再次倾过身去,轻靠在成曦肩头。
“我知道你为何这么问。当年蚀念,也做过这样的选择,对么。”
成曦略闭了闭眼,轻叹口气后复才睁开,“当年大哥也与你一样,想保全身边所有人,”抬头看着夜幕下的明月涯,成曦默默良久才继续道,“忠孝节义,却抵不过情义难全,最终,还是伤了自己。”
明月涯。
“倾竺。倾竺!”墨涟再次伸手拦下了倾竺再次扬起的酒坛,不忍道,“你这又是何苦!”
倾竺皱眉拨开他的胳膊,双颊染上的嫣红早已显示出他的醉意举止。
“墨涟……”倾竺用手腕抵着额头,眯着眼喘息着,待迷醉的意识清醒些后,他张开手掌抓住了自己的头发,“你知道,我有多恨自己么。”
“那时候……我若不是为了逞一时之能,劈断纵天树,父王也就不会视我如鲠在喉……”
“倾竺!”墨涟急忙打断了他,“恕我说句冒昧的话,先帝想谋害你的心思早在你出生那天就有了。你何必把罪责都推到自己身上!”
“一切,发生的都是那么顺理成章。你怎么能说与我的莽撞无关。”倾竺一嘲,仰头又要灌下那辣喉的酒浆。
墨涟恼怒,起身一把扯过酒坛砸碎在石阶上。
“你就那么能断定!你当初如果不毁了纵天树,你父王就不会派你去征战沙场吗!”
倾竺看了他一眼,随后伸手拿过墨涟放在一旁那还未开封的另一个酒坛。
“倾竺!!你今天发什么疯!”墨涟蹲下身来,掰开他的胳膊,看着他的样子,墨涟简直毫无办法,“都过去这么久了,平时不都是还好好的!今天突然想起那些旧事做什么!”
“我好好的?”倾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一笑,笑容极苦,“你何时见我好好的?就因为我不说?就因为我还活着?所以你觉得我好好的?”
“倾竺……”墨涟一时语噎。
当年狼族帝王得知倾竺如此年幼便可摧毁纵天树,杀心大起。那时又正值战乱之年,他竟下令要倾竺为先锋征战灭敌。
那时的倾竺还是年幼稚童,少不更事,让他征战沙场,简直是出荒唐戏。
这中真正的理由一看便知,狼王想要借他人之手杀了倾竺。
当日在朝堂上得知此消息后,蚀念与成曦立刻请缨,要代倾竺出战。
“父王!倾竺尚且年幼,如何能担此重任!蚀念愿为先锋,不灭异族誓不还朝!”
“父王!成曦愿与大哥一同前往!”
狼王轻轻抚着自己的下巴,笑道,“你们袒护幼弟的心思我了解,只是我狼族将士以骁勇善战为主,倾竺身为皇子,就该做个表率才是,他虽年幼,却也不过是心智尚未成熟而已,以他的能力,斩杀千军万马,可是绰绰有余了。”
“父王请三思!”蚀念惊急,迅速跪地,“倾竺年幼涉世未深!根本不懂作战之策!还请父王收回成命!容许孩儿出征剿敌!”
蚀念护弟心切,却为得到狼王的半点怜悯,他只一声轻笑道,“蚀念,以你的能力,单打独斗没人是你的对手,但若要以一敌众,你可还差得远。国家大事,并非儿戏,况且倾竺若是不加以锻炼,日后,怎能成材啊。”
“父王若有此顾虑,那不如让孩儿出战可好!”相较于蚀念的焦急,成曦的面色更是冷静些,他并没有像大哥一样单膝跪地,只是略一颔首,冷冰冰的截断了狼主的话。“只是不知父王在意的到底是战争的输赢,还是倾竺的生死。”
“成曦!”蚀念立刻回头斥道,“不得放肆!”
坐上的朝堂之主听得成曦这话并未发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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