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被复仇之火燃烧至癫狂,幻影秦漓的身上,依旧保留了属于家人的那份柔软。
幻影诞生于激烈的情绪与执念,真正的秦漓在秦家覆灭的当晚,有过莫大的悲痛,有过刻骨的仇恨……也有过对被他亲手送走的弟弟的牵挂与期盼。
他封住了弟弟的记忆,希望弟弟能远离争端,当个普通人平凡地生活下去。但他又未彻底抹去那份记忆,设立了唤醒记忆的契机,希望弟弟终有一日能重返秦瀛城,光复家族的荣耀。
看似矛盾,却又并不彼此背离。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蕴含着他对弟弟的希冀。就像眼前的这座玉雕,抬起挥舞的手臂,是为告别,也是为重逢。
归琴跑了过去,投入了秦漓的怀抱。
手下不是血肉之躯的触感,如同一团聚集压缩的空气,有质感,却依旧显出某种空荡。
他强压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大哥!”
秦漓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哥在,乖。”他好似要毁灭一切的偏激的神色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温柔,却并不突兀,仿佛深渊里绽放的一朵鲜活的花,在深沉的黑暗与混乱里,独留一处清净之地。
他以不符合如今外表的绝对耐心安抚了归琴,并将几人带回了归琴曾经在这儿的住所。
那是一间仿佛被人时刻打理整理的房间,不见时光侵蚀的痕迹。从归琴进入后的复杂神色可以看出,这里的一切或许与九百年前一模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秦漓的所有目光都落在归琴身上,一旁的席恩与时辰生像是附带。
当归琴在熟悉的房间中陷入短暂的恍惚,他终于看向了两人,目光冷酷如黄泉中爬出的恶鬼。不是针对两人,而是直指曾经的仇人。
“我知道你们的来意。”他的声音没有那丝温情后,就彻底得森冷入骨,叫人不寒而栗,“助我毁了吕家,你们可以得要想要的一切。”
他知道他们是为了寻找月溪的下落而来?
席恩抬手拍了拍想为他们说话的归琴的肩膀,语气平和:“吕家在秦瀛城中经营数百年,背后牵扯十城评议会,盘根错节,想要毁掉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他很坦然,将此前与归琴说过的,他们能够组建起一支庞大的军队来此征战,也告之了秦漓。
但传送阵的问题,吕家势力分布的问题,都是急待解决的。
“这些你有办法,对吗?”他看着秦漓,目光洞察且笃定,“今天提前的金峦钟声,是你敲响的吧?”
他看到秦漓的时候,就意识到了,秦瀛城统治阶层的真相,或许与他们之前推测的都不一样。
吕家不上位,依旧保留着秦瀛氏族的统治地位——不是秦家完全覆灭后,吕家故意维持的假象,也不是秦家还有残留的族人,吕家特意扶持的傀儡政权——而是吕家上位不了,他们在这博弈中,根本没有占据到主动权。
不是不想夺取秦瀛氏族的地位,而是做不到。
这就很好的解释了,野心勃勃的吕家在好不容易覆灭秦家后,为何依旧屈居秦家之下,让世人只道秦瀛城,而不道吕瀛城。
席恩之所以这么认为,就是因为幻影秦漓的存在。
幻影与原身是不一样的。
幻影诞生于执念,执着、偏激、不懂妥协。
为了复仇而诞生的幻影秦漓,他是吕家的绝对死敌,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原身可能还会因为种种顾虑或威胁而向吕家退让,但由仇恨孕育的幻影,是坚决不会妥协的。
所以吕家可能容忍一个真正的秦漓,通过种种手段控制他。却绝对无法容忍一个幻影秦漓,出现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更遑论在幻影秦漓出没的地盘上,举行寿宴,广邀客众,还大大方方地撤开屏障,任由众人参观游览。
可秦漓现在好好的存在着,某种程度上已经反映了吕家对他的无力。
他的推测没有错,秦漓扬起笑容,眸中隐着疯狂之色:“我当然有办法。”
“我能让吕家在这里举行寿宴。”
“我能让吕家广邀客众,包括我亲爱的弟弟。”
“我能让吕家撤去他们的遮羞布,将他们极力隐瞒的耻辱暴露出来——看,这些白玉雕塑,当年死在他们手下的秦氏族人,都站在山中看着他们,看他们的寿宴…寿宴——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癫狂,又字字凛冽如刀:“我还能让他们,看着一城之主,近在咫尺,唾手可得,却只能眼睁睁地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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