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到后,先是去拜见过老太太、二太太后,才叫琥珀带去了迎春姐妹的小院,由明月迎了进屋。
明月先引湘云去换了衣裳,又将她领到宴客厅。
进得厅来,姐妹们已都入了坐,只余一席还空着,旁边正坐着宝玉,湘云过去坐了,对宝玉一笑,“好,什么好玩的都记着我。”
“很是呢,云妹妹记挂着,挽丫头,可别再咸吃萝卜淡操心了,人家才不稀得。”黛玉捏着精致的酒器,对挽春取笑说。
挽春知道黛玉是取笑自己在知道老太太同意接湘云过府来顽时,特地吩咐过按湘云喜好给她制衣裳。
挽春却只是笑,并不搭话。虽是为湘云制衣,讨好的却是老太太。
“林姐姐真可恶,我何尝这样想过。”湘云着恼地瞪了黛玉一眼,又对挽春说,“挽姐姐快别听她瞎说,姐姐待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呢!”
“林丫头这张嘴可真让人又爱又恨的。”宝钗笑嗔了黛玉一句,宽慰湘云。,“云妹妹别恼,你林姐姐与你玩笑呢,你瞧,你挽姐姐就没当真计较。”
挽春装作为难的样儿,叹口气,“我倒想呢,可好赖话都叫你们说尽了,我就是想计较都不成了。”
大伙听了都大笑起来。
李纨笑得直揉肚子,指着挽春笑了半晌才说,“往日里都说林姑娘一张嘴像极了二奶奶,如今看来,挽三妹妹才是真传。这才是亲姑嫂呢。”
因觉得挽春姐妹几个年纪太小,怕玩起来没了分寸,老太太命李纨帮着主持小宴,免得几个小的没了长辈限制,疯玩起来。
喝了几回酒,便又玩起投壶来了。
宝钗手持羽箭,瞄准壶口投过去,习箭在壶口碰了一下,弹跳起来,终又落了进壶里。
“好。”见宝钗投中,湘云第一个拍手叫好。一脸欢喜竟比自己中了还开心。“好了,到我了,”伸手取了一支羽箭在手中,平心静气,瞄了好一会儿,才抛了出去。
羽箭还未接近瓷壶便开始下落,最后落在地上,离瓷壶足足有一尺远。惹得哄堂大笑。
清泉忍笑上前,将手中的签盒奉上去,请湘云抽取。
湘云不乐意地随手取了一张,展开来看,边看还边念,“请大老爷饮一杯英雄酒,讨一件赏来。”
倒吸一口凉气,湘云连连摇头,一脸菜色,自己虽经常来这府小住,但与这位大老爷却是没有交集,统共没说过几句话,实在没这个胆子,再说了,谁知道大老爷这会儿在哪里逍遥,“请大老爷吃酒,还要讨赏,不行不行,我可不敢。这是谁的主意,可真够坏的。”
“你不去,便自饮一杯,由二姐姐代你去,如何?”看着湘云满脸不情愿,挽春好笑的同时心里又有些堵,若是李纨和宝钗倒罢了,到底身份上不太方便。
大老爷再不好,也是长辈,轮不到湘云来嫌弃。
“当真?”湘云满脸欢喜,也不待迎春开口,举起酒杯,扬起脖子,一口将酒喝下,还将杯子对众人一照,“我吃了酒,二姐姐快去吧,若二姐姐也不愿去,就让挽姐姐去,是她出的主意。”
迎春当即拿了丫头备好的食盒去了,如今她也不怕大老爷了,倒是愿意有这样的机会去孝敬父亲。
“云妹妹,你可别后悔,大老爷手里好东西多着呢。”挽春轻笑。
“谁还稀罕那点子东西了,没得眼皮子浅。”湘云满不在意地催促,“这回到谁了,快点儿”
“到我了。”黛玉取了一支箭随手丟出去,这样随意自然是投不进的。取了签纸,上书:谱一曲周庄梦蝶。
自有丫头取了琴来,黛玉跪坐下来,古琴悠扬,厚重而深远,似乎透过这近乎空灵般的琴声,能理解庄周所追求的,物我无别,生死同意的独有哲思。
一曲罢,众人皆叹,“竟从不知林姑娘还有这样好的琴艺。”
遥雪无踪,疏梅杳影期长久,琴欢瑟乐,妙笔写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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