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出去转转,什么都没碰到,哪来的臭味?”
沈戚翻了个身面朝里:“一股狼骚味,从丹霞道一直臭到这里。”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怪不得执意要住店,就是为了试探自己——谢轻平再不敢招惹沈戚,乖乖的缩在椅子上,先平安过了今晚再说。
太阳刚起来他们就快马赶到了玉城,沈戚直接来到玉谏的府上,被带到一所最豪华的客院安歇。
待管家询问谢轻平的身份时,沈戚替他答道:“一个下人,把他安排在柴房便可。”
管家:“……”
谢轻平:“……”
管家阅人无数,见谢轻平的着装气度就知他不可能是一般下人,所以把他安排在柴房也是不可能的。他悄悄地折中了一下,把谢轻平带到了府上给门客预备的房间。
“请贵客委屈一下了。”
管家礼数充足的安置好他就离开了,谢轻平往床上一躺就开始入定。他枕在双臂上睁着眼望天,沈戚不会这么容易放过自己的,他不主动问就一定是等着自己去坦白。要怎么编理由才能让他相信自己绝对没有动坏心思?
要不要去找玉谏帮忙?
这种朋友在自己快死时没有两肋插刀,现在变成鬼了更不能放过他。
这会儿玉城主刚应付完几个叔叔伯伯,回答了一大堆诸如:‘你怎么还不娶妻生子’,‘你无后让玉家的香火可怎么办’的问题。
本来就心情不好,听说沈戚来了,他冷冷哼了一声,吩咐管家不要让人打扰,就一头钻回了房间。
“玉城主,别来无恙。”
玉谏虽然武艺比不过谢轻平和沈戚,但在江湖排名上也是不低的。他骇然的看着自己床上躺着的人,刚才他什么都没发觉,如果这人有心杀自己…恐怕已经得手了。
他戒备地退了一步,对着来人道:“兄台不请自来,是否找玉某有事?”
“当然有事,我们八百年前的账还没算呢!”
谢轻平从床里起身,慢慢朝玉谏走去。
“小玉子,你还记得当年柳树下是谁宰了师傅的信鸽吗?”
玉谏周身猛然一震,他几乎是失措的走向前:“你…你没死?你真的没死!”
可当他走近一看,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满心的希望灰飞烟灭,他几乎是暴怒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假扮谢轻平?”
谢轻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无奈地说:“哪里是假扮得了的,以前的蠢事难道你还跟第二个人说过?”
玉谏原本面容苍白,此刻却泛起了淡淡的血色,仔细看能发现他眼眶中隐隐的湿润。
“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们欢快的烤了鸽子吃肉,吃完了你去找师傅告状说是我宰的,最后我被挂在柳树下整整两天两夜。所以我问你,信鸽到底是谁宰的?”
谢轻平很平静的说完,当年的苦大仇深到如今竟成了渴望而不可及的美好时光。死过一次,谢轻平的感触更深。
玉谏用力抠着桌角的一道纹路,指甲深深的嵌进去才知道疼。他不知是哭是笑,用叹息般的声音说:“肯定是你宰的,我还小,怎么敢拿刀!”
谢轻平也笑了起来:“好样的,当初师傅肯收你为徒就是看在你厚脸皮的份上。”
玉谏忘乎所以的冲上去拥住谢轻平:“太好了,你没死,祸害果然遗千年。这些年你去了哪里?还有…你中了一剑,又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
他猛然想起一件事,推开谢轻平看了又看:“你容貌变了也罢,为何比我还矮些?”
最后的问题直接戳到谢轻平心坎儿上,他撇撇嘴以掩饰自己悲愤的心。
“小爷我今年才十九岁,再过两年一定会超过你。”
两人的重点都放在了‘十九岁’上,却引发了不一样的心酸。
玉谏抖着唇问:“什…什么意思?”
“唉!你也别难过了,谢轻平虽死,但阿初不是回来了吗!”谢轻平像从前一样拍拍玉谏的头顶,果然发觉没那么顺手了,就是这该死的‘寸许’差距。
玉谏平日性情温和,对人极少动怒,谢轻平用两只手指就能数清他生气的次数。
这次是第三次…
玉石台面的方几被一拳砸了个粉碎。
“你死了…你还是被他杀了?”
“喂,你提剑去哪?”谢轻平用吃奶的劲才拉回玉谏,“我来找你不是让你去发疯的。”
玉谏扔下剑,又扑回他身上失声痛哭。
“都怪我没本事救你,为什么没把你藏起来,那怕囚你一辈子也比丢了命好。还让你死在沈戚的手里,我总有一天要亲手杀了他。”
谢轻平赶忙制止:“别,戚戚也是无辜的。当年我的死都是计划好的,跟任何人都无关。”
玉谏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看:“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谢轻平把所有事都向玉谏坦白了,期间摔了一套世间仅存的紫砂壶,是霖云大师的遗作。
啥事都说明白了,谢轻平眨巴着无辜的双眼,饱含期待的等着玉谏的决定。
“怎么样?你不帮我就没人可以帮我了。”
玉谏恨铁不成钢地骂他:“你到底要帮他到什么时候?”
谢轻平讨好地说:“认定他身边再没有刘靖宇的人,我就马上离开,投奔你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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