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民益面色不变,对老爷子点下那个重逾千斤的头,“贾伯伯,我已经慎重考虑过了。国家已经开始严抓计划生育,宏宏既然要跟我姓,那我就得负起责任。再过几年,任谁也不能再生二胎,我这个承诺早做晚做,都是一样的。”
贾老爷子心里清楚,这孩子只是在安慰自己,怕自己有什么思想包袱。不管怎么说,人要知道好歹,站起来握住唐民益的手,“唉,民益,你就别说这些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啊?”
贾家那一众小辈脸色都难看起来,自家老头子怎么软成这样?对自家人倒是严,对唐家这小子就一直宠得很,难怪外面都有某些难听的谣言了。
唐民益对他人眼色其实非常敏感,他是从小就吃过苦的人,眼角余光一看到那些平辈们的表情,就托着老爷子又坐回去,还不动声色往旁边站开了些,“贾伯伯,还有个事,宏宏的亲妈,您看是不是也要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贾思源皱起眉头,“那就不必了吧?宏宏可是判给我的。”
老爷子怒视长子一眼,对唐民益和颜悦色地回道:“嗯,是要跟她说一声。彦琳当初放弃国外的优厚条件,回来支持祖国建设,还嫁给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哪想会遭到那些……后来十月怀胎生下宏宏,回国前还多次争取要把孩子带走,是我没答应。唉,她也很不容易啊。”
孙成凤被老爷子这番话噎得脸都黑了,又跟丈夫咬起耳朵,细数自己那满腹委屈。
唐民益看了下时间,请老爷子尽快打电话,“这事就让您和我跟她说说吧,那边有时差,她现在应该起床了。”
老爷子挥挥手,让其他人都散了,“好了,时间不早,各回各家吧。剩下的事,我和民益商量着办。”
二姐和小弟乖乖听话,动作迅速地撤退了,贾思源两夫妻回房去照顾小儿子。贾思敏和丈夫却把丢在客厅里玩耍的一子一女领过来,带着邀宠的笑容和老爷子告别。
他们的大儿子已经十五岁,长得还算乖巧,嘴也甜;小女儿刚过七岁,撅着嘴一个劲地哭闹,不肯乖乖叫人。
老爷子倒是一视同仁,对两个孩子夸了几句,贾思敏抓紧机会插话,“爸,您看天也晚了,我们住得挺远,回去不方便,不如就在这边睡吧?您这房间多。我明天亲手下个厨,请您品尝品尝我的手艺?”
老爷子意味索然地摆摆手,“算了吧,没那个心情。两个娃都要上学呢,你们快点回去吧,不然明天从这边去学校更远,小心孩子迟到。”
贾思敏看老爸脸色真的不太好,这才讪讪地带着一家走人。
屋里终于静下来了,老爷子无限唏嘘地叹了一声,“心思都不用在正事上,唉!”
唐民益不便置评,只默默站在老爷子旁边,看他动了动身子,又上前扶他一把,两人坐在电话前拨通大洋彼岸的号码。
这个电话打了二十多分钟,贾青宏的亲生母亲乐彦琳并没有反对什么,她脱离这场噩梦般的婚姻后,回到美国恢复为一个精明干练的商场英雌,对儿子的未来利益也能作出相当理智的分析。只不过说到后来,她还是哽咽着自责,“都怪我这个妈没有做好。”
唐民益不是第一次跟她接触,少年时代他也跟这个大嫂很熟,比较了解对方的性格人品,比起贾思源,他跟乐彦琳更有共同语言。比如在强国富民的理念和展望上,还有在当时过分前卫的、关于政商关系的一些具体设想。这就是为什么贾思源离婚另娶近三年,他还是只叫孙成凤“孙姐”,他认同的大嫂只有乐彦琳。
贾老爷子也对她说了不少,甚至拉下老脸对她一再道歉,她极力表明自己从没怨过这位老人,完全理解双方当时争夺孩子的立场。
最后唐民益跟她达成一个善意的共识:以后多多联络,让宏宏的成长过程也能有亲妈的陪伴。虽然不能亲自陪在身边,多打电话也是有用的。
对于已经完全失去儿子的乐彦琳,这个结果简直是意外惊喜。儿子姓贾还是姓唐,她根本不介意,她需要的是重新获得接近儿子、关心儿子的机会,从遗忘了亲妈的儿子心里慢慢收复失地。
唐民益回到家已经很晚,本以为他妈和孩子早就睡了,哪知才一进门就被老妈迎了上来,怀里还抱着个双眼大睁的娃,“怎么样怎么样?他们答应了没有?”
他看着老妈这副急吼吼的表情,再看看似乎什么都懂,小脸上满是期盼的孩子,突然童心一起,沉下脸不说话。
他这一沉默可不得了,唐奶奶嘴一撇不吭声了。贾青宏知道自己才三岁,不应该表现得那么明显,见老太太垮着脸,也跟着有样学样,小嘴撇得都可以挂油瓶了。
第7章 天下哪有这样的理
唐民益微微一笑,这才对两个活宝点点头,“答应了,全票通过。”
这对老小再次表演了激烈的变脸,唐奶奶高兴得话都说不畅了,“真、真的?哎哟!这、这可太好啦!我刚、刚才还准备怪你呢!早知道就该把我捎上!”
唐民益嘴角的那丝微笑慢慢扩大,把孩子从她怀里接了过来,“看您,都结巴了!至于吗?您可悠着点,别兴奋过度摔了!”
贾青宏也乐得不知该怎么表达,小孩子说大人话肯定不合适。犹豫几秒,他仰起头结实地亲了唐民益一口。
唐民益这时心情也好,看自家老妈乐得太过,才给她小小泼上一盆冷水,“您也别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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