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笙的脑海中仿佛有一座雪山轰然崩塌,这事,她如何知晓?是真的,还是陛下杜撰出来套她话的?若是真,究竟是怎样一番情形,若是假,陛下为何这般费尽心机地试探?
孟脩祎如珠玉般璀璨的目光柔和得不得了,看着暮笙,就如看着她至爱之人。就是这个样子,跟那个人一模一样,分明已慌乱到极致,面上却要做出平静镇定的假象来。这样下去,哪怕她果真是谁派来的探子,她都要舍不得杀她了。这世上哪会有这般性情相像之人,还以那般柔弱无依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请求她的庇护,恐怕都是算计好了的!
她查了多日都查不出什么,只好亲自来试。想到一个微贱的探子竟敢模仿那个人的性情行事,她便满腔怒气,恨不得立即撕碎了她来泄愤!
天子的威势如山岳般威压而下,暮笙感觉到那森然的杀意,她揪紧了衣角,脑海中不断地寻找破解之法,陛下想听什么?她怀疑什么?此时万不能示弱,按陛下的性子,强硬地扛过去兴许还有一线,若是示弱求饶,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暮笙咽了咽唾液,语气如常:“有么?臣记不得了,只是臣少时迟钝寡言,陛下所见若是个活泼灵气的小姑娘,恐怕不是微臣。”繁叔说过她从小就沉默寡言,不喜言语。
孟脩祎微抬了下颔,语气波澜无惊:“照你说来,朕又记错了?”
暮笙沉默,掌心冷汗涔涔,她低声道:“兴许是……”
宫人与侍卫都在远处候着,谁也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但只要皇帝高呼一声,便会有无数人飞身来听候诏令。暮笙觉得害怕,觉得无力,她想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错,让陛下感到威胁,若是……若是再死一回,死在陛下的手里,她是怎么都无法瞑目的,想一想那种感觉,竟仿似比死于父亲之手更让人心神俱灭。
暮笙垂首不语,她细弱的脖颈露在外面,苍白而柔弱,让人忍不住去扼杀毁灭。
孟脩祎看着她,忽然出手,毫不怜惜地捏住她的下颔,强迫她抬起头来。暮笙张皇无措,只能与她对视,极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坦诚无所隐瞒。但显然,皇帝不是那么好敷衍的。孟脩祎低头,附到她的耳边,温热的湿气打在她圆润的耳珠,暮笙忍不住轻轻一颤,整只耳朵都染上了好看的绯色。然而皇帝的话却如一盆冰水彻头浇下,让她面色发白。
孟脩祎道:“裴昭……”
☆、第十二章
裴昭二字被咬着念出,语调说不出的森冷。
陛下,竟认出她来么?暮笙再也装不住镇定,无法置信蓦然爬满了她的面庞。她缓缓地扭过头,与皇帝对视,那一双幽邃的眼眸如布满了锋利的冰刀一般冷酷,无半点温柔与喜悦。
她真的认出她了么?还是将她当做从地府而来占夺人躯体的鬼魅了?暮笙顿时浑身生寒,她纤柔的躯体逐渐僵硬,看着孟脩祎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恐惧。
“你果然知道裴昭。”君王口吻冷漠,捏着她下颔的手逐渐收力,剧烈的痛意袭来,暮笙疼得倒吸了口冷气,高高悬起的心却瞬间回落。原来只是试探她是否识得裴昭,而非认出她。只是虚惊一场,但不知怎么,她的心却不断回落,回落,直至下沉,直至跌落谷底,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她的心。
“快说!谁派你来的,接近朕有何目的!”孟脩祎低喝道。
居然将她当做被人收买的细作了?
暮笙这才明白为何会有这一场。她眼中飞快的划过一丝诧异,下颔再度收紧,暮笙吃痛,她抬手握住孟脩祎的手腕,哀求道:“陛下,您先松一松手。”
孟脩祎不为所动,冷嗤道:“少作怪!你还是乖乖招认了吧,朕心情好,兴许还能赐你一个全尸。”
暮笙挣扎不过,眼中闪过一丝幽怨,孟脩祎一怔,手下不禁松了松。
暮笙知道,陛下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故而,知道陛下不是认出她以后,她反倒定下了心神。她约了哥哥碰面,早就琢磨好了一个严谨的说辞,这套说辞能用来瞒过哥哥,自然也能用来对付陛下。
暮笙仰起头,勇敢地与孟脩祎对视,十分平静地道:“臣与裴小姐有数面之缘。去裴府看病那回,就见过她。”
孟脩祎不见喜怒:“说下去。”
暮笙暗暗地深吸口气,继续道:“不知陛下是否记得,臣说过,两年前,臣入裴府为裴夫人看病,就是那时见的裴小姐。”
孟脩祎想了想,松开手,口角含了一抹漫不经心的笑:“似乎有些道理呢。”
她一点都没相信。暮笙知道,想让陛下放下心防简直难如撼山。她只能一面说,一面做出回想的样子,使这段话听起来果真是存在于她的回忆当中的,而非是她精心的杜撰。
“那是两年前的事了,说起来,真是像隔了一世般令人唏嘘。裴小姐忧心母亲病情,详细地与臣交谈,用毒之人手法高明,臣虽笃定,却找不出证据,本打算慢慢用药调理,故而与裴小姐讲述之时便隐瞒一些情况。不想,之后裴家便不再令臣为夫人看诊了。”
孟脩祎听得极为入神。暮笙想了想,接着说道:“然而,随着时日推移,裴小姐似乎也看出了不妥,她找到了臣,臣便说了。”
“你都告诉了她?”孟脩祎蹙眉道。
暮笙:“……”不会这样都被牵罪吧,她这个当事人想一想那种状况都觉得没问题呢。
孟脩祎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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