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原谅又能怎么样呢?”
“真的原谅?”他怯怯地再问,依然是“少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的心性,急于懂事的孩子总是更容易做错事,我们也许会责骂,可是谁会真的怪罪呢?
“真的。”
“我是不是特别蠢?”
“人人都蠢,因为人人都会犯错。有些人敢于承认错误,他们就变成了聪明人。”
“可是惜佳啊!”他一脸严肃、眼神沉郁,凝视着我,我的心猛地一跳,他的严肃让我很不适应。
“再怎么样,怎么可以拿父母做赌注啊?”他说。
“你信鬼信神也信诅咒,可是我呢,通通不信,我信易续!”
“我们俩,都迷信!”
夕阳透过厚厚的落地窗洒进来,一片漂亮的橘黄色。
“这不是迷信,这叫忠诚!”
我摔门而出,刚出电梯,张衣的电话就如我预期,一秒不晚地打来了。
“你别劝我了,我一不恨张恒礼,二不恨你,三只想通知你们,从现在开始,我要全心全意救易续,不要再劝我骗我阻止我,不然之前的帐我也得算!”我说。
“你救不了,他律师都不要,他自己选择在洞庭湖上踩钢丝,你做什么都没有用!再说你也没钱。”
“我现在就给我爸妈打电话,我爸妈会帮我的。”
“他们帮不了你。你没法撒谎,你没法说你认识的别人急需用钱跟你借这种在你妈那儿过不了关的谎言。你也没法说你自己工作生活投资需要钱那种漏洞百出的谎言。你从小到大都不主动要钱,那个时候你被张恒礼连累吃馒头吃到便秘几乎要去医院通肠你都不跟他们要钱,什么理由都说服不了他们心无旁骛地相信你的反常,他们比你都聪明百倍,你除了说实话什么也干不了。可是实话又是你最不能说的。你24年第一次跟他们说你有了男朋友了,第二句话就得说他是弑母嫌疑人。你斩钉截铁地要拿他们的钱去救他们见都没见一面的人,他们能想到的就是你要被一个坏人给毁了,你脑子这么不灵活,还这么重感情,搞不好一毁就是一辈子。你妈大概会慌慌张张地在差乱的泰国大街上撞个车,你爸由于不像你妈那样轻易地宣泄情绪,血压上升晕倒住院。我不知道在异国他乡,听了你这么耸人听闻的故事后,他们谁能照顾好谁。易续出这档子事,连张恒礼都知道只要你还在德国,只要你没安全地回到长沙,就必须咬紧牙关子只字不提,他连对你撒个谎都确保当着你的面、伸手就能抓到你。你要是觉得你还不如张恒礼,你要是觉得你对你爸妈就该不如张恒礼对你体贴,你要是觉得只有易续重要,你爸妈的安危不重要的话,你打电话吧,没人拦你。”
张衣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根针,扎在我的心脏上。
我觉得走投无路。易续到底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情况,所以不接受律师、不回信、不出来?我的语言我的盼望,都没有重量了?易续不肯帮我,我连钱都难凑到,帮不了他。我们都这样孤立无援被世界狠狠地抛弃了。
我伸出手臂支撑在一根石柱子上,忍耐着忍耐着,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呼吸困难。突然手臂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敲下去,我啊地一声叫出来,手臂马上红了一道,皮肉火烧,撕裂地疼。我咬着牙艰难地抬起头,张恒礼正拿着一根跟我小臂一样粗的木头紧张地看着我。
“你打我干嘛?”我委屈地问他。
我的心已经够伤了,他偏偏还让我的皮肉也受伤。
“你不是触电了吗?”他无辜地说:“我老远看到你在这儿发抖,急着过来救你,你是触电了吧?”
我的眼泪几乎要滚出眼眶,指着高处说:“你瞎啊,这上面哪有高压电线啊?就算有高压线,又没下雨,一根石柱子让我触的哪门子的电?”
张恒礼扔了木头就跑,边跑边说:“我马上回去给你准备冰,你继续抽风,抽完了回来消肿!”
“哎!”张恒礼边给我冰敷,边诡笑地冲我抬下巴:“叫我哥,哥我有钱!”
“我也有。”我懒得假装相信他:“我的钱都在李嘉诚的户头里。我的美貌在娜塔莉波特曼的脸上,我的身材在吉赛尔邦辰的身上,我有男朋友,见不着摸不着你们还说已经是别人的呢!哦,那个别人也见不着他摸不着他。我还有爸妈,回来就得拍死我!”
“为什么啊?”
“我把我妈的金项链我爸的茅台换钱了!而且已经花掉了。”
“不会吧,换了多少?”
“一万多。”
“哎呦你这败家女人,怎么用完的?”
“律师费。”
“靠!我真有钱!”
他把手机递给我看,支付宝余额三万零几十块。我立刻觉得像是被浓烟呛了一整天后呼吸到了清晨的第一口新鲜空气一样,心旷神怡。
“□□里还有四万多。我动手术不到一万块。你说我有没有钱?”
“你上哪儿偷的?”我问他。
“挣的!”
“我还不知道你说吧,哪儿偷的?我也去偷一把。”
“你怎么不问上哪儿抢的?”
“你没那本事!抢劫比偷盗要高出百分之三百的心理素质!我在偷盗这一行算是经验丰富了,成功偷过一个杯子,可你见过我抢劫吗?”
“游戏!”他骄傲地露出他的两排算整齐的牙齿:“你回来之前,我为你刚把玩了6年的账号卖掉了,够义气吧?”
“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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