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提前了半小时到。到的时候整个操场上没一个人。等了十分钟,张恒礼居然还没到。
“人呢?”我电话一接通就跟他吼。
“哦,我不来了。”他说。
“为什么啊?”
“嘿嘿,有人约我去图书馆。”
“你不是说已经跟她已经分了吗?”我气愤地说。
张恒礼老爱交些女朋友,成天让他请吃饭,请看电影,请去游乐场。张恒礼就那么多生活费,经常一个月才过完一半,手上就没钱了。他又不想破坏自己在他娘心中乖乖儿子的形象,所以就来坑我,一到月末,我们就穷得连方便面都吃不起,靠啃馒头度过。
“她只是生气了,现在又来和好了,她主动和好呢,嘿嘿!”他说。
“嘿你个头!你告诉她,从现在开始到月底最后一餐,你的饭她必须负责!我们已经吃了五天的馒头啦,我三天没拉粑粑了!再这么下去,领生活费的那天我就要去医院通肠啦!”
我说得一耍脑袋,发现身后站了一群人,钟沛易续他们都到了。三四个男生冲我竖着大拇指从我身边走上球场,我僵硬地一厘米一厘米把脑袋转回来,我不敢看易续的表情,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张恒礼在电话那头:“不太好吧?这样不太好吧?”
我挂掉电话想逃走,被钟沛伸手拦住:“这可是我最后一次帮你,没下次了啊!放心,他没听到,他刚才走在最后面。”
我庆幸地拍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我饶有兴味地观看比赛。巨大的球场上有些脚,有些身体,有些头和一个足球。当时要有人跟我说那其实也是篮球,篮球跟足球其实是一样的,被打的时候叫篮球被踢的时候是足球,我绝对相信。我跟这两球都不熟。小学课堂上老师手中的玩意儿,量长短时叫尺子,量手掌时就叫凶器。
我大概看懂了一点。球进网就是得分了,之前需要个人努力,需要团体协作。所以易续和钟沛都在努力地跑动,那个球会被传到他们脚下又被他们传开。
我那天一直抱着一个信念:今天不弄到他手机号码就对不起我妈!现在想来那件事跟我妈哪扯得上一毛钱的关系?我妈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女儿的生命中有一个叫易续的男孩子。
比赛似乎停止了。场上的人三三两两地走到场边。易续走到我的对面去了,那边已经聚集了一群人,都仰头喝着水。我心里发着抖,一分钟之前还信心满满,要见真章了就开始紧张了。
我想叫他,可是手臂抬起来,字到了嗓子眼儿,就是吐不出来。还好钟沛给他指了指我的方向,而我抬着的手臂依然在空中,我像军人接到指令般立刻将手掌左右摇晃了几个来回,机械地但也很及时地朝他招了招手。我看到易续似乎犹豫着,钟沛在一旁推了他几下他才小步跑过来,脑袋边飘摇着汗水。我的心砰砰直跳,但是我还是故作镇定地递上我准备好的水,迎上去,跟他打招呼:“嗨。”
我脑子里突然一个画面,爱情是最可爱的天使,她飞过浩瀚的天空、穿越层叠的云层,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我的身前。
他笑笑说:“嗨!”
他没接我的水,我把手臂再抬高一点。
他摇头说:“谢谢,我刚喝过了。”
我把手收了回来。可是我突然想起我妈打牌输了钱的那张脸,心一横,拉过他的手臂把水塞到他手里说:“你还是再喝点吧,我给你水,你给我手机号码。”
他点点头,拧瓶盖,又抬头:“我没有给你号码吗?”
我脑袋急速运转,所有的片段都审查了一遍:“什么时候给的?”
他耸耸肩,很自信地说:“上次还你手机的时候啊!”
我猛摇头很肯定地说:“没有没有,你说了句‘你真搞笑’和‘再见’就走了!”
他想了下说:“哦,我还以为我给了。”
我想这小子记忆力不行啊,跟我很配!
“那你带手机了吗?我直接摁在上面吧!”他边说边把手往球衣上擦。
我花了0.01秒将手机递到他面前,他边按那些键边说:“这手机,我跟它很熟啊!”
我笑着收回手机。
“谢谢你!”
“不谢。你是来看球的?”他问我,神态亲切极了。
“不是,我来跟你要电话号码的。”我说。
说完我想拍死自己的心都有,虽然是事实,这么直接地被说出来,还是非常地让人觉得羞耻。我咬着嘴唇尴尬不已。
“那我先去那边了。再见。”
我傻乎乎地看着他镇定地撤退了,其他人也走到场地上,球赛再次开始。
蔚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好像不懂事的小孩不小心在蓝色的幕布上泼上了他喝不完的牛奶。真可爱。
然后,我得到一个手机号便像拥有了全世界。既然拥有了全世界,那就为我独尊、任意妄为了!我朝离易续最近的场边跑去。刚好一群人朝易续涌了过来,足球也跟着在他们脚底下飞来飞去,我随着他跑,保持最短的距离。突然,球向易续的脚底下飞过来了!
我按奈不住冲他大叫:“加油!”球应声入网。有人击掌。我兴奋地大叫:“进球了!”
旁边飘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是个乌龙吗?”。后来我知道这个女孩是钟沛的女朋友。
“什么是乌龙?”我问。
“乌龙就是董存瑞同志炸了自己的碉堡。”她哀怨地说。
我倒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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