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逼真地受惊,对他们的提示简直惊慌失措。
“我该怎麽办?”
“放风的时候来找我们,新来的都有这种特权,可以选择阵营。”
“什麽阵营?”
“一个国家和另一个国家,反正这里没有中立。”金发的家夥把番茄酱全挤进艾伦的盘子里,“我叫史蒂文,你可以叫我红狐。”
艾伦惆怅地看著自己的晚餐,现在只剩下最後一项娱乐,他在等谁过来把这盘血红的番茄酱拌蔬菜倒翻在他身上。才只有半天,新囚犯们已被瓜分殆尽,他们大多数屈从於第一拨找上来的人,小部分根据自己的喜好和赌徒心理。艾伦尚未决定加入哪一方,而且他也未得到重视,在这群雄性荷尔蒙过剩的家夥之中,世界只分战争和女人两件事。他看到几个虎视眈眈的人,可能他们正想过来撩翻他的餐盘,艾伦伤心欲绝地站起来,把他惨不忍睹的晚餐扔进垃圾桶。
今晚相安无事,有新人加入的第一天是约定成俗的平安日,因为君王史特伍德.泰勒监狱长亲自巡视,他手持警棍的样子非常吓人,好像能一棍子把人打成拖鞋下的蟑螂。
“你也不想脑浆满地吧。”晚餐後艾伦的牢友开始搭讪,他刚看完一本书,没有脱衣服,还穿著囚服,胸口上的数字是9704。四位数不代表刑期长,监狱的号码是按照先到先得的原则,有人出狱,他的号码就会闲置直到分配给下一位加入者。
“监狱长真的会打人吗?”
“要看什麽情况,像他这麽高大的家夥在这种老鼠笼子一样的地方一定会有点抑郁对吧。我叫汤尼.威尔,他们叫我白银。”
“维克.弗吉尔。每个人都有外号?”
“大部分有,谁记得住名字呢?有时候狱警也会叫我们外号,他们可能觉得这样很有趣,比叫数字有趣,数字也是很长的。”他们互相握了个手,汤尼还是个幽默的家夥,他看起来像刚得过一场大病,脸色苍白形容憔悴。白银这个外号十分贴切,汤尼简直就像那种银白色的金属,很好的柔韧性和延展性,艾伦庆幸同室牢友不是变态佬。
“你没有吃晚饭。”
艾伦对餐厅的遭遇表示无奈,他已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的懦弱,分配完战士就该轮到奴隶和女人。
“红狐是哪一方的?”
“你要从头听?”
“我想知道怎样才能吃饱每一顿饭,史蒂文让我明天放风的时候去找他。”
“如果你没什麽自尊心,跟著他倒也不坏。”汤尼鄙夷地说,“他是小喽罗,要不怎麽只敢找你的麻烦,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明白。”艾伦说,他的意思是挑别人挑剩下的。
“狐狸是狡猾的动物,他们总在想有什麽便宜可占,而且还有个坏习惯。”汤尼把书塞进枕头底下,看来他有一段很长的故事要讲。“狐狸钻进鸡窝,咬死所有鸡仔,但可能最後只叼走一只。他们欺负弱者很有一套。”
“那我该怎麽办?”这是艾伦今天第二次问别人怎麽办。
汤尼说:“你来的时候看过整座监狱了吗?”
“我没留意,我受伤了。”艾伦摸著额头上的伤口,“我们来时遇上了车祸。”
“祸不单行。”汤尼看了他一眼,“费什曼没有划分刑区,听起来好像很不合理,可是别这麽想,监狱的管理层──那些西装革履的家夥早就考虑好每一个细节。费什曼有近6万囚徒,而且数量与日俱增,管理者把整个监狱化整为零,分成几栋楼并数层空间,每层牢房都自有一套体系。”
“什麽体系?”
“人际,社交,小团体,王国。”汤尼说,“以往的监狱会把重犯和轻犯分开关押,囚犯互相之间没有制约,重犯者个个觉得老子天下第一,轻犯者整天惹是生非,实际上不管你怎麽绞尽脑汁去分配,男人之间总能分出个一二三等。强者统治弱者,更好听的说法是管理,他们忙於管理,便忘了自己只是囚犯。当然暴动是会发生的,但只会在某一层,上下两层的狱警同时赶到就能控制住局面。很不错,否则政府为什麽按每天100美元的费用为我们这些人渣买单?”
“情况好像很复杂。”艾伦头疼地看著他,“简单地说,我们这一层的统治者是谁?”
“怀恨者杜鲁曼,也许你应该叫他尤利西斯,因为他虚伪、狡诈、自以为是、性欲旺盛。”
“只是一层?”
“听听你的口气。”汤尼嘲弄地说,“只是一层,好像还不过瘾似的。一层足有一两千人。可你要是按照整个监狱来说那就不算什麽,每一层都是一个小王国,但真正的国王只有一个。”
艾伦听到这个词若有所思:“真正的国王是谁?”
汤尼说:“监狱长,还能有谁?”
“这倒是个好消息。”
“你别想告状,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给你两个忠告,管好嘴和屁股。”
“还有呢?”
“这就是两个忠告。”
“那我为什麽不能加入杜鲁曼那一夥?”
汤尼躺下来换了个入睡的姿势:“他们自认为是头领,所以正规军可不这麽好进啊。”
艾伦问:“你是哪一夥?”
“我自己这一夥。”
“史蒂文说这里没有中立。”
“我不是中立,但也总有两方都不感兴趣的家夥,打架无能,且让人提不起性趣。他们称这类人为杂草,抬脚就可以踩,但谁也没有无聊到专心去弄死一棵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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