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密室只有那后堂的一半大小,进门左手边的墙壁上方开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洞身极其隐秘,一道阳光从洞进室内,又有几面镜子来回反射,室内倒也明亮。
屋内装饰并不奢华,对面的墙壁上依次向下悬挂着三十二柄莫家历代家主的佩剑,室内右方,摆放着古木书桌,书桌后摆放着一个一人多高的木架,木架分为三层,最上层的中间位置摆放着一个小盒子;中层和下层却各放着三个木盒。
看到那盒子,莫乾睿心中喜悦难以自制,快步便向那木架走去。刚走两步,莫乾睿只觉得脚被咯得生疼。低头一看,原来地上嵌满了黑白相间的鹅卵石。边缘上的石头更是被削得尖锐,棱角分明。
莫乾睿暗骂了一声还是忍着痛向木架边走去,近前一看,莫乾睿发现那些木盒上都蒙上了一层细灰,显然这些木盒已经很久没人动过了。
他将那木盒小心取下,又轻拂衣袖,擦去了盒面上的灰尘,再将那些木盒放在书桌上依次排开。
莫乾睿沉思片刻,最先还是打开了先前放置在木架最上方的那个盒子。盒子打开,盒中所盛之物正是莫角寒口中所说的《神策》。莫乾睿将他取出拿在手上,只见那书页面已经泛黄,除了看上去年代久远之外,其他与莫府剑阁中所藏典籍并无不同。莫乾睿心中失望,长叹一口气道:“我只道《神策》有何不同之处,原来也不过是破书一本。”
莫乾睿悻悻然翻开那书,只见扉页上写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福祸易断,祸福难逃。”
莫乾睿笑道:“福祸既然易断,福来迎之,祸至避之。又有何难逃的?”再往后翻一页,只见纸上的字迹歪歪斜斜,但尚可辨认,上书——
庆元三五七年至庆元三六七年。
关山难越,葫口陈甲。
北望寒暑,十载春秋。
王师不征,血饮戎马。
北狩中州,归途何处?
起由天怒,威降衡桑。
骤雨不歇,黎民枉死。
英雄尽殁,天下难收。
盗贼横起,大治于家。
功过后人,自说自话。
悠悠恍恍,老夫白发。
莫乾睿心中大异,之前的轻视之心尽收,态度愈加恭谨起来。
原来这段预测的是庆元三百五十七年到庆元三百六十七年的事,与剑阁中史料所记无差:庆元三百五十七年,曼拉族再度南征,想绕过关山偷渡葫芦口,结果被莫家驻军用火攻将其烧残过半。曼拉族仅留下数万蛇尸仓惶北逃。葫口大捷之后,衡桑以西之地突然下起暴雨,大雨连绵数月,引发衡桑江水位暴涨,沿岸居民尽受其害,数万人死于非命,数十万人流离失所。
次年春,莫家第二十三代家主莫洪生因防洪救灾之事操劳过度命归九泉,四大战将又殇其二致使军心浮动,随时有造反的可能。
一时间,衡桑之民人心惶惶,人性渐泯,杀人越货之事时时发生,逞凶斗狠之徒纷纷作乱。幸而莫家第二十四代家主莫空谷临危受命,智谋幽远,先是外交姬家,以免收百年关税为交换向姬家求援,以雷霆手段强除盗贼,又怀柔天下,渐收民心,终于救下残局,保全了莫家在衡桑的地位。
天下大定之初,莫空谷却突然暴毙而亡,这也成了莫家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一位家主,在剑阁中留史最多的却也是这位倒霉鬼,一说他文治武功,扶大厦于将倾;一说他羸弱无能,失了莫家颜面。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莫乾睿也不好评说,在他看来若是没有莫空谷,莫家即便还在也难以独霸衡桑。但也因为他免去姬家百年关税,引得昆桑商贾多来衡桑经商,致使衡桑商业百年不兴,虽然后来为了打压昆桑商贾,莫家开放乌拉要塞与叶赫部来往通商,但时至今日,莫家商业也难以恢复如初。
为了扭转这一局面,五十年前,在家主莫寸竹的提议之下,想让莫家与姬家结为姻亲,让莫家小女莫徵薇下嫁河西,却不想莫徵薇宁死不从,为逃婚只身逃往南疆巫毒之境。
莫寸竹气极之下,从关山召回莫角寒三兄弟,派他们哥仨去找回小妹。
那时莫氏三兄弟还并称‘莫家三杰’,一心以家族为业,哪里有闲心儿女私情。他们只道小妹自私,全不顾家族荣誉。便领命去到南疆,两年后,三兄弟从南疆茫茫人海中找到并带回了莫徵薇,但比之两年前,三人均已性情大变,其中缘由却无人得知。又过了几年,莫家小妹莫徵薇下嫁河西,莫角寒迎娶宋可可,莫宫玦和莫商古却相继出走,从此音讯难知。
想到父亲,莫乾睿心中怅然,又将神策向后翻了几页,便发现这书上所预测之事多是大凶大吉,也无标注准确发生时日,更无人名相合。莫乾睿本想通过它找到父亲莫商古,但照此看来,此愿景又要落空了。
莫乾睿将书放下,又挑选另一个木盒打开,只见那木盒里放着的是一部“御风剑法”,这御风剑法莫乾睿自幼修习,自然再熟悉不过,只是这古谱相传为莫十方手书,其价值当然不是剑阁中那些后世传抄本所能比拟的。
莫乾睿翻开那书,望着扉页笑了笑,低声道:“原来莫家人喜欢题字的毛病是祖传的!”原来这书扉页也有题记,字形比之《神策》,又潦草了几分,上书:
棋分黑白,信手两目决天下;剑无长短,御策半卷定乾坤。
莫乾睿又向后翻了翻,只觉得一阵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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