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要回哪?咱们不是回京么?”奚箐还在反应的时候,惜福已经听出了顾景的言外之意。
王爷这是要,去东辰?
为什么?这件事万一被发现了,可是…
可是会死的……
“王爷,您想好了么?现在这个时候…”惜福一堆劝诫的话还没说完,顾景就抢过话头:“本王不是来听你说废话的。”
白佑澜身中剧毒昏迷不醒,自己这个时候若是不回去,他们或许再没有相见的机会了。莫谷尘不可能骗他,那场夜袭必定是发生过。长风的消息做不得假,眼下还没传开想必是在压制。
他得回去。
他必须回去。
他对顾烨的母后素来没什么好感,南夏这边尚有回旋的余地。由人假扮他直入摄政王府,对外界边说车马劳顿一病不起。他在朝中势力还在,便是顾旻也不敢直闯府衙。
加上奚箐还会易容,他手下的人自然不会走漏风声。
他快马加鞭地赶过去,应该不会出纰漏。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白佑澜身边多能人,他只是过去看一眼。
不会有事的。
顾景攥了攥自己发抖的手:“奚箐,你将暗星易容成我的模样。惜福,你应当如何做便如何做。长风,今夜你带我去黑羽军营,然后折返。你武功太高,他们若是试探想必会来试探你有没有换人。”
“这是太子府的令牌。”长风沉默片刻,从腰间取出一块铜牌,“沿途的州县皆有暗桩,可直达太子府。”
顾景点点头,取过令牌收好:“本王知道了。”
“王爷!”出乎顾景意料,惜福居然跳出来反对,“王爷您这是在胡闹么?先不论从这里到临风的路程有多远,单说您怎么在夜里抵达黑羽军营?还有,您不是说这是庆王布下的局么?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这和亲手把把柄交给庆王有什么区别?”
惜福深吸一口气,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反驳顾景。他害怕得发抖,心脏像是要跳出胸口。自从他被莫谷尘选中跟随顾景以来,他从未如此大声地和顾景说过话。
在顾景面前,他永远都是小心顺从的样子,生怕自己被顾景抛下。原本他只要能侍奉在顾景身边就好,不敢有更多的期望。
你怎么能指望神明和你亲切的交谈呢?
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可以随时替换的下人,怎么敢对主子有什么非分之举?就是想想,都是一种亵渎。
他卑微到尘埃里,却开不出花。
“黑羽军营的位置早已调换过,惜福,做好你自己的事。”顾景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就像是对最普通的陌生人,“本王知道后果,自然会有相应的对策。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哪怕明知道万一事情败露,王爷您可能性命不保,您还会这样做么?”惜福下意识地低头避开顾景的目光,嘴里发苦,“就算东辰太子有什么三长两短,王爷不会医术,回去又能做什么?王爷以前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王爷,求您了,别去。”
顾旻在京城万事俱备,此时若在送上个东风,以顾旻对顾景的仇恨,以命换命的事都做得出来。
“闭嘴!”顾景厉呵一声,拍桌子的手丝丝的疼,“本王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反驳?”
惜福一哆嗦,缩起脖子不敢说话,泪在眼眶打转。
他算什么呢?他怎么能,怎么敢反对顾景?
可他是真心为了王爷好啊。
“下去吧。”顾景卸力往后倒在椅子上,右手撑着额头,疲惫至极,“去做准备。”
他怎么不知道这一步凶险万分,可就算是万劫不复,他也只能踏出这一步。
古乐儿为什么去太子府他一清二楚,古棱定是和她讲过顾旻的布局。就算白佑澜不是因为他命在旦夕,他也要回去。
他怎么能不回去?
顾景在屋门关上的一刹那从椅子上滑落到地,抱住自己蜷起的双腿。
他放不下。
明知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明知道总一天刀剑相向,他却放不下。
他可以隔着层叠山峦任由相思侵蚀血r_ou_,却无法接受白佑澜从此和他y-in阳两隔。原以为他们可以对峙一生,偶尔从别人口中听到对方的消息,权当这一年的种种是大梦一场,醒来后他们只是陌路人。
不曾想上天连这最后的温柔都不愿给予。
如果白佑澜当真挺不过这一关,他陪他走过最后一程,管他国内纷纷扰扰。
假如苍天愿意放过白佑澜,他再来面对顾旻的风霜刀剑。纵是万劫不复,也甘之若饴。
倘是他们最终错过,顾景的手臂又加了几分力,万一,万一他还是晚到一步……
天下之大,何处不能为家?
挺住啊,我这就回去了。
七日后。
距离古乐儿的行刺已经过去十日,白佑澜被谢正微软禁也已经有了十日。那日古乐儿孤注一掷地前来,早在踏进太子府的大门时就被盯上。
白佑澜听闻过古乐儿是顾景的前未婚妻,对于这位三皇子侧妃来自己府上也是摸不到头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好端端地来太子府干嘛?
原意是想将人留下好好问问,没想到古乐儿奋力反抗,留下一句南夏有埋伏,求自己把顾景喊回来。
他能不知道么?他想顾景走么?
白佑澜脑子发懵,急匆匆地回到寝房,一脚踹上无辜小书架。然后被从天而降的装饰品狠狠砸到了肩膀,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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