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不想理会这嘈杂声,继续我的午睡,但这声音中隐约夹杂着女子的哭泣声和推搡谩骂之声,惹得我一阵心烦意乱,睡意全无。想必有谁遇到麻烦了吧,反正睡意也被驱散了,不如索性下去看看情况。
只见一颗肥硕的脑袋把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推倒在地,而肥脑袋的两个仆人则牢牢地分别拉着一个年轻女人的胳膊。从年纪上看,老者和年轻女子或许是父子关系。
老者爬到肥脑袋脚下,苦苦哀求道:“范公,再宽限五日吧。五日之内,老朽一定把拖欠的钱财如期奉上,切莫带走我的女儿。”
肥脑袋也就二三十岁的模样,居然被老者尊称为“公”!曾经,只有天子的大臣才有资格被尊称为“公”,如今时代变了,连阿猫阿狗都能享受“公”的称呼。这就是圣人所谓的“礼崩乐坏”吗!
肥脑袋居高临下地嚷道:“老竖子,你这话说过多少遍了。你当我范某人是白痴吗?今天必须用你的女儿抵债!多说无益,快给老子滚开!”
老者抱住肥脑袋的小腿,依然不断哀求着。肥脑袋似乎失去了耐心,猛然抬起脚,把老者踹到一边的案几上。案几被老者的身躯压碎,酒樽、碗碟之类的器具也纷纷滑落,顿时一片狼藉。肥脑袋又走到老者身前,拍了拍腿上的衣裤,狠狠地朝老者踢了三脚,不停地咒骂着。
老者的女儿看到父亲痛苦地佝偻着身躯,嘴角也被打出了血,便奋力地挣扎着,想要到父亲面前察看伤情。
我看到这里,气血上涌,忍不住拔剑上前,想要狠狠教训一下这个猖狂的肥脑袋。
从老者对他的尊称,我推测此人属于祁姓范氏。楚国也有范氏,是楚国大夫范山的后裔,不过其后裔人丁凋零,基本可以忽略。这个肥脑袋和我三百多年前是一家,同是晋国大夫士会的后裔。士会被晋景公分封在范邑,于是以范为氏。后来,范武子第三个儿子留在了秦国,由于失去了晋国的荣耀,便不再以范为氏,而是沿袭上古时期祖先使用过的“刘”这个氏。在秦魏早期一系列战役中,秦国战败,留在秦国刘氏家族便辗转来到了魏国定居。再后来,刘氏家族从大梁又搬到了丰邑。这就是丰邑刘氏家族的渊源。
因此,刘氏、范氏是一家。
如果不是看到他如此对待一个年迈之人,我或许会和他把酒言欢,论资排辈一番。但是,他的行为严重拉低了祁姓族人的道德水准。
正当我想要上前制止我这位同姓族人的野蛮行为时,一位身材削瘦的剑客从人群中走出,搀扶起躺在地上的老者。这名剑客也上了年纪,双鬓有些斑白,大约四五十岁的模样。但是从他炯炯有神的双眼和走路时沉稳有力的姿势判断,他应该身手不凡。
果然,肥脑袋对剑客有些畏惧。不过,在人群面前,他并不想露怯认怂。
肥脑袋粗着嗓子说:“大侠,这个老竖子欠我钱财。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他不能按期还钱,那只有用他的女儿抵押了。”
剑客淡淡地说:“他是我的朋友,范君能否卖朱某一个面子呢?”
肥脑袋提高嗓门,喊道:“我看中的女人,谁也不能插手!大侠,你三番两次坏我的好事,以前的都算了,但这次不行!我警告你,虞邑令是我阿父,这是我家的地盘。”
虞邑令是我阿父!好狂的口气,我还以为你是魏国的宗室呢!
老者捂住胸口,转头道:“范彭祖,你早就对我的女儿心怀叵测了,三番两次调戏不成,便故意设局害我,否则我又怎么会输给你钱财。难道大魏的《法经》管不到虞邑吗?任你这恶霸作威作福、欺压良善!”
一席话说得正气凛然,仿佛占尽了天下的正义。但是从老者目光中偶尔流露出的狡黠,我敢肯定这之中定有蹊跷。老者的言语应该是故意激怒肥脑袋的。
然而,肥脑袋似乎没有脑子,甘愿上老者的钩。他挥了挥手,身边五个奴仆一窝蜂地冲到身前,手执刀剑,挡在了剑客和老者的女儿之间。剑客要想救出老者的女儿,则必须打败眼前的五个奴仆了。
由于摸不透情况,我暂时没有上前,冷眼旁观面前发生的一切。
剑客厉声喝道:“快些让开,等朱某人出手时,诸位就血溅当场了!”
肥脑袋在后头叫嚣道:“谁干掉朱亥,赏金五镒!出了事,我担着!”
朱亥?我好像以前听说过这个氏名,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从肥脑袋喊出的赏金可以看出,这个叫朱亥的大侠一定非等闲之辈!要知道五镒黄金对于普通人而言,可是一笔天文数字!
奴仆们听到赏金的数目,显然心动了!他们嗷嗷叫着,举着刀剑向大侠朱亥冲去。对于这样的小喽啰,朱亥波澜不惊,平静地像巍峨的高山一样。他肯定经历过大风大浪,因此对眼前的小打小闹毫不在意。
一个奴仆挥着长剑冲了过来,凶相毕露,仿佛朱亥与他有杀父夺妻之仇一样。朱亥轻松避开了他的击刺,转过身抬脚一踢,这个奴仆便弯着腰、捂着肚腹在地上鬼哭狼嚎。紧接着,第二个奴仆与第三个奴仆同时举着砍刀从两侧逼近。朱亥快速闪身到一旁,将手中的剑鞘甩了出去,正中左侧冲过来奴仆的额头。同时,他一个回旋踢,把右侧的奴仆踹飞在地。奴仆落地时,砸碎了右前方的一个案几。
一瞬间,倒下了三个奴仆,另外两个有些畏手畏脚了!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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