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小鱼分道扬镳后,江留风径直来到了西域长史府,只是他不便公然求见,只能等到入夜之后,偷偷潜入。
西域长史王敬正在书房内,研读着兵书,他五十出头,浓眉大眼,身材清瘦。王敬性格爽朗,本在京师任大司农一职,精通农耕之事,跟李太尉乃忘年之交,当年为了抗议对李太尉的处决,醉酒大闹德阳殿,最后被梁太后贬为西域长史,背井离乡,来到了贫瘠的zs县十多年来,他把zs县整顿一新,已然成为一个绿荫舒适的好地方。
只是带兵打仗并非他的专职,如今只能连夜研读兵书,希望有所帮助。
江留风找到了王敬所在的厢房,施展无影步法,从窗户进入内室,一把捂住王敬的嘴巴,在他耳边轻声说:“王大人,莫惊慌,在下乃李氏四子李赐,今日特意前来有一事相问。”
王敬一听李赐二字,连连点头,江留风轻轻松开了手。王敬立刻回头,目不转睛盯着江留风激动道:“真的是你?”
江留风点了点头,双手合十行礼道:“小叔,方才失礼了,望莫见怪。”
王敬立刻警觉地关上了门窗,问:“我问你,你十岁那年,我送的贺礼是什么?”
“这块玉佩。”江留风小心掏出一块玉佩,说,“小叔说这是块公子玉佩,等我长大了配在腰间,一看就是公子哥。”
“哈哈哈!没错!”王敬大笑一声,说,“小毛孩子如今都长大了!对了,你见过文言了吗?”
“见过了,多谢小叔这么多年对三哥的照料。”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也只能帮这些了……”
“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确认,京师相传小叔叛变,私自集结两万大军,可有此事?”
“哎,我也是迫不得已……”王敬长叹了口气,说,“梁氏一手遮天,要想一举歼灭,必须铤而走险。那还是数月前,我收到陛下传来的密信,要我暗中招兵买马集结两万大军,助其亲政。我本觉得此事蹊跷,不料几日后,竟又送来了虎符!虎符一出,非同小可,我哪敢不从。”
“虎符?”江留风眉头紧缩,顿觉奇怪,因为他分明让宫内探子查看过,虎符一共有四枚,全都安然摆在德阳殿中,怎么会在这里。
王敬点头道:“密旨中还说虎符非到关键时刻不可拿出,我心觉奇怪,担心虎符有假,暗中请来个熟人验了,是真货,更何况普天之下谁敢造假虎符?我这才开始招兵买马,整顿军队。”
“这么说两万大军是陛下的旨意?”
“没错,是陛下密旨,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西域大军一事就被朝廷知道,梁太后下旨召我入京,我自知此行凶多吉少,没料,太后懿旨刚到,又来了一条陛下密旨,要我杀了太后宣旨之人,留在西域按兵不动。”
“原来如此!”江留风恍然大悟。
“哎……如今我已是一个叛臣,只希望陛下能铲除梁氏一族,顺利亲政,才能为已故的李兄正名。”
江留风一听,这才明白王敬为何会倾其性命帮助陛下亲政,竟是为了义父李太尉。
当年王敬三十出头,正值壮年,却家途中落,落魄京师,后被李太尉碰到,两人一见如故,李太尉收留王敬在李府,还举荐其为京师农辅,王敬政绩卓越,这才一路升到了大司农。
江留风双手合十,行了个大礼:“请受侄儿一拜!”
“快快免礼!跟我不必客气。”王敬把江留风扶了起来,说,“只是两天前,陛下又来密旨,让我调动全部大军赶往益州待命,此处消息不通,不知益州出了何事?”
“梁冀以平西域之反为名,请兵三万,陛下便将益州大军分派给他。只是……”江留风担忧地说,“若是小叔你带着西域大军赶往益州,在世人眼里岂不就是叛乱了,更何况梁冀三万大军,小叔只有两万,若真打起来,恐怕会不敌对方啊。”
“陛下总不能让汉军自相残杀吧,实在不行,我就亮出虎符休战。”
“对了,可否借虎符一看?”
“跟我来。”王敬说着,走到书架边,转动一个青瓷花瓶,书架大开,露出一扇小门。
王敬带着江留风进了密室,密室中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书简,里面还有个小间,里面供着李太尉的灵位,而虎符就放在贡台上一个精致的木盒中。
两人给李太尉上了一炷香,王敬拿起贡台上的木盒,打开递给江留风。江留风曾经见过一次真虎符,他仔细辨认,确实不假,如此一来,德阳殿中的虎符必有一个是假的。
江留风担忧道:“看来陛下此次是破釜沉舟,必须铲除梁氏了。只是如今看来最后的方法就是鱼死网破,两军交战,即使小叔亮出虎符休战恐怕也避免不了。不管此战输赢,梁冀依旧是几代大将军,平反有功,名垂千古,而小叔却依旧是反贼,甚至陛下为了掩盖真实目的,杀害小叔,为义父正名就更加不可能了。”
王敬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叹了口气回答:“这是最坏的打算,不过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不能退缩,否则如何对得起李兄的在天之灵,更何况,如今我已是骑虎难下了,只能希望届时陛下另有妙计吧。”
两人在密室之中叙旧许久,江留风在黎明之前离开,他并没有歇息,直接就出发前往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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