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水房子的人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光棍,他个子矮矮的,像个五短的侏儒,总会让人感到悲悯。他总是沉默着,一脸的微笑,见人七分恭维,三分退让。胡冬雪进门见到他时,他正在用一把铲子,把面煤铲起来再放到炉膛里,关好炉门,就不再说话。胡冬雪友好地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的嘴巴上还有个豁唇,说话时口齿严重露风,吐字毫不清晰,顿生怜悯,这个世界,差别太大,总会这样虐心。
胡冬雪走了以后,看水房子的老头,手里拿着一把锁头,看这几个男生没有要走的意思,也没有劝,就低着头不停地往一个小型的锅炉里面添起面煤来,待锅炉里面的水哗哗烧开的时候,他把手里的煤铲子往墙角一立,白天的活就算大功告成。他干完这些活后,见几个男生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也不说话,转身回到里面的房间,关紧房门,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生起闷气来。
这几个男生,在水房子里面足足呆了一个中午,等他们过足了烟瘾之后,上课的时间了也就差不多了。李慕林抽完最后一颗烟后,抬起手脖子看了看手表。他突然甩掉手上的烟屁股,几步窜到门前,使劲地打了一声口哨,冷不丁抬起右脚,“当”的一声,踹开房门后,把两手插在衣兜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后面几个跟班的,立刻尾随其后,一面邪笑,一面吊着膀子,鼻子里面还哼着阴阳怪调,前呼后拥地扬长而去。在他们的身后,留下一路杂乱无章的影子,令一些排斥异己的人十分烦感。
他们走后,水房子的屋地上狼藉一片,不堪入目。他们留下的烟灰和冒着火星的烟屁股滚得到处都是。烧水的老头见他们都走了,赶忙从里屋走了出来。他从墙角找来一把笤帚,一边清扫,一边咒骂:“这些有娘养没娘教育的狗东西,真能祸害东西。”无奈,他也只能是背后骂皇上,要是当面的话,这群祖宗少爷,都是有头有脸的,脑袋上面都顶着光环,无论是哪一个,他还真得罪不起。
看水房子的老头,收拾完这些烟头后,就拿着一把大锁头,把水房子牢牢地锁完,转过身来,疾走几步,进了餐厅的门,坐在椅子上吃午饭去了。
胡冬雪回到教室里面好长时间后,这几个人才鬼鬼祟祟地从电门那边走进了操场,估计又到校外鬼混去了。单等上课的铃声响起时,他们几个才阴魂不散地从门外晃悠进教室里来。他们一行人马,长驱直入地走进教室,每个人都是无所顾忌。学生们都低头学习,见到他们就像见到苍蝇一般,根本没有人崇拜他们的无耻行径。
李慕林从胡冬雪身边经过时,故意挺胸抬头地干咳了一声,见胡冬雪无动于衷,心里很不服气,就坐在最后一排椅子上,用手“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来制造紧张空气,然后“哈哈哈”大笑。
同学们听见响声,都回头去看,只有胡冬雪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教室里的空气变得慌乱起来。就在这时,陈老师一脸严肃地走进教室来。他见大家都在看他,觉得莫名其妙,但他也没发觉教室的气氛有何不妥,就开始讲课。
陈老师的物理课,讲得也是非常精彩。在陈老师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不雅的动作,又被围观的同学们当成了热门话题,在舌头的背后满教室飞口水。因为陈老师在讲课的时候,有个向上窜的习惯。不知道的人以为他总是提裤子。他本来个子就不高,这样一来,他的动作就变得滑稽可笑了。当然,学生背后讥笑老师,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这一天下来,一共就这么几节课,老师的形象却让学生黑了两对半。
放学的时候,通校的学生们都离开了学校,多彩的霞光和凉爽的气流一起涌进了校门,操场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晚饭的时候,胡冬雪没有看见小林子,也不知道他现在去了哪里。这个人一整天都神神秘秘,也不知道他背地里在捣鼓什么东西。胡冬雪吃完晚饭后,从餐厅里面走了出来,她本来想要回宿舍取点儿东西。一想到王思佳总爱跟自己没话找话,好像在探索什么秘密似的套着近乎,她就觉得别扭。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不和说话吧,好像自己有多么的了不起;和她说话吧,也真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还有那些整天就知道涂脂抹粉的舍友们,她不是排斥她们,因为她们说话和做事都跟学习无关,她觉得厌烦和别扭,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高三的几个男生在操场上打篮球,每当篮球和篮球架在黄昏里发出一声互相撞击的声音后,她都会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在空中回荡。胡冬雪真是羡慕他们,在这种枯燥乏味和相互对立的生活里,很少听到这样乐观向上的笑声。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还是好人居多,只是有些人,像江里的臭鱼,搅浑了一江清水后,就自行腐烂。
西边的红霞慢慢地暗了下去,浮躁的空气渐渐沉淀下去。树木,楼房,篮球架,还有晃动的人影,整个校园完全笼罩在黄昏里面,像是一幅抽象的泼墨,平展地铺在超乎寻常的想象空间。
胡冬雪想一个人静静,再把这两天的事情清清楚楚地捋顺一下。她站在教学楼前面抬起头,望着深蓝的天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就找了一处偏僻的台阶坐了下来。晒了一天的台阶热乎乎的,上面落满了灰尘,用手一摸,全身的不适。她喜欢这样的感觉和这样的温度,跟家里的炕头一样,总能在需要温暖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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