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提霁霄重生之事,如果霁霄愿意,自然会来见钱誉之。
钱誉之摇摇折扇:“我的意见是,你暂时不要露面,等一个合适时机。哦,对了,现在外面传什么的都有,你听见也别在意。”
孟雪里好奇道:“传我什么?我就当乐子听,但说无妨。”
钱誉之见他还真想看,差人呈上数册市井话本。
大掌柜呈上话本,对他低语禀报几句。
钱誉之一敲折扇:“孟长老,我今日还约了人谈生意,恐怕要失陪片刻。”
孟雪里接过话本:“不必客气,钱真人先忙吧。”
钱誉之匆匆离开。孟雪里并不知道,秘境中被他报假名字忽悠的散修们,此时正在隔壁。
他饶有兴味地翻开一卷话本,渐渐笑不出来了。
诸如《长春记》、《雪里传》之流,当真香艳浮夸,将他与霁霄写得像妖妃与暴君一般。
孟雪里越看越羞愤,数本读完面红耳赤。他想,分明是胡说,这里面写的“孟雪里”夜夜笙歌,得霁霄独宠,比我过得好多了。
一念及此,满脑子都是霁霄怀抱蜃兽的模样。
人与妖授受不亲,霁霄怎么能抱一只外妖呢?我为什么要避开霁霄,将道侣拱手送人?
孟雪里将话本揣进怀里,决定采取行动。
等钱誉之回来,只见孟雪里神情坚定:“钱真人,我要添置一件新衣!”
钱誉之谈完生意,满面春风,大手一挥,又召来管事。不多时便有十余架木施,挂着各色各式的锦绣华服呈上来。
孟雪里露出为难表情。
钱誉之见惯客人各种表情,善解人意道:“别急,你想要什么样的?店里还有很多。”
心里却想,这些都是最新料子,最好的货,却远不如霁霄送给孟雪里的,只怕孟雪里被养高了眼界,现在根本看不上其他衣装。好端端的,怎么想起买衣服。
孟雪里:“不必绣印符文,不必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好看就可以。”
钱誉之松了口气:“这容易。”
“亨通聚源”店大业大,有自己的绣坊、布行,钱誉之陪孟雪里下楼去挑选。
孟雪里转过一圈,忽然眼前一亮:“就它了!”
钱誉之顺他手指看去,表情变得非常微妙:“孟长老,你确定?”
孟雪里壮士断腕般下定决心:“嗯!”
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东市买新衣,西市买新靴,南市买腰带,北市买发簪。
等孟雪里回到长春峰,已是日暮时分,正看见虞绮疏对着池塘说话。不知他与那三条蛟说了什么,锦鲤们欢快地跳跃,ji-an起晶莹水花。
“小虞,来!”
“孟哥!你刚去哪儿啦?”
孟雪里和虞绮疏勾肩搭背:“小虞,孟哥知道你是孝顺徒弟,师父要办一件大事,委屈你先离峰两天,怎么样?”
虞绮疏茫然:“需要我帮忙吗?”
孟雪里笑笑:“傻孩子,这种事情没办法帮忙的!”
虞绮疏挠头:“那,那好吧。等等,我不在峰中,我住哪儿?”
“‘亨通聚源’那么大,总不会少你一张床吧?想想办法。”
虞绮疏觉得有道理,怀里抱着小鼠,兜里放着蜃兽,便去寻钱誉之了。如果可以,孟雪里真想让他把三条海蛟也带走。
虞绮疏离开之后,孟雪里又将那话本翻了许多遍,激动地等待夜幕降临。
当天深夜,霁霄正在案前写字,只听“笃笃笃”三声,窗户被敲响。
敲窗者的影子轮廓投照在纸窗上,随烛火跳跃忽明忽暗。
霁霄笑了笑。
敢在夜里敲霁霄的窗户,除了隔壁的孟雪里,还能有谁?却不知孟雪里为什么放着正门不走,偏要偷偷摸摸地翻窗。
难道要讲究从哪里出去,就从哪里回来吗?
霁霄打开窗户,略有些惊讶。
孟雪里今夜不一样。
他薄唇微启,齿间轻叼一支含苞欲放的桃花。花瓣鲜嫩嫩地缀着晶莹晨露,正如他两颊飞霞,双眸泛起水光。
不必看打扮,这副面容便有“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冲击力。
清亮如银的月光下,真像趁夜迷惑读书人的j-i,ng怪鬼魅。
霁霄站起身,伸出双手,打算将小道侣从窗外抱进来:“来。”
谁知孟雪里见霁霄意动,知道好事成了,喜不自胜,自己先提起真元,一个纵身跃进窗里,一头扎进道侣怀中。
“咳咳咳。”霁霄呼吸微窒,后退两步才站稳,掩嘴低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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