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伤势已愈,一听阙浪辞官,勃然大怒,大呼竖子无知,盛怒之下竟以一茶杯掷向阙浪,阙浪惶恐,就跪下赔罪,一旁的莎菲娅多日未见丈夫,欢喜之情溢于言表,见安禄山如此盛怒,就跟着跪下替阙浪求情,安禄山一闭眼,长叹一口气,也不再多责怪,只是劝其下次若还有机会,切勿放过,即使是有拿捏不准的,可回家中商议,绝不可自作主张,阙浪也不敢再说什么,磕头称是。
时长安已近初秋,风吹起,渐有凉意,阙浪想起了郑以为,也只有找他,才能找到孟浩然,阙浪信步来到七日开,两人入后院饮酒,暄叙别后情形,阙浪向其讲述了吐蕃军营生涯,直听得郑以为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可从未随军打过仗,听阙浪这么一描述,不禁心驰神往,阙浪也转入了正题,此番前来,是要他协助找寻孟浩然。
郑以为一听他要找孟浩然,笑而不语,起身入内,取出一幅画摊开,是一幅山水画,颇有秋江暮色之感,画上有一书生江边泊舟,望着江水、明月,上面还有一首诗《宿建德江》
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诗的结尾赫然写着:孟浩然著。郑以为还把这首诗念了出来,甚是陶醉,念完后再指着画对阙浪说:
“浩然兄先写羁旅夜泊,次叙日暮添愁;再述天地之广袤宁静,明月伴,人更亲,一隐一现,虚实相间,两相映衬,诗中虽只一个愁字,然而野旷江清,秋色在目,全诗淡而有味,含而不露,风韵天成,佳作啊!”
“嗯,孟浩然此诗颇为萧瑟,实属上佳,那这幅画也是孟浩然所画?”
阙浪即使不喜欢孟浩然,但在这种诗作面前,也不禁叹为观止,一时来了兴趣,问之。
“阙兄随军多日,不知世事,长安近日都传诵孟浩然的新作《宿建德江》,一时洛阳纸贵,前几日偶遇画圣吴道子,在下与其对饮,席间,吴道子心血来潮,愿意为郑某画一幅画,可由郑某命题,郑某就命了《宿建德江》,吴道子当即挥毫,赠我这千古名画。”
“喔,此画还是吴道子所作。”
阙浪仔细一看,果然看到吴道子之名,只不过其用篆书,较不直观而已。
“郑大官人果然神通广大,连画圣都可以为您挥笔。”
阙浪的赞美并不过分,那吴道子也是怪异之人,郑以为能请到他,没有极深的交情是不行的,当然,郑以为上可通天,下可抚民,天下各行各业的豪杰结交甚广。
孟浩然作《宿建德江》,概是一月之前,即是一个月前他在吴越之地,那一个月后,并不清楚,孟浩然曾对郑以为提及,准备游历南方,而南方茫茫,又有谁知呢,阙浪不禁惆怅,郑以为倒想起往事,三人曾于去年腊月置酒,孟浩然离去时曾说,若要找他,可至鹿门山寻找,可鹿门山远在襄阳,距长安甚远,再说两人曾因花想容之事有隙,即便找到他,亦有可能不理不睬。郑以为就替他想了个周全之策,就是邀请无法大师同去,无法是得道高僧,由高僧来请,纵使孟浩然不情愿,也不敢轻易推之。
阙浪大喜,即刻起身告辞,奔往香积寺,向无法大师说明来意,无法一听要去襄阳,心神往之,东晋高僧道安和尚久居襄阳十五年,首创华夏僧制,编撰天下首部佛经目录,在佛界有极其崇高的荣耀,如若同行,倒是可以至襄阳问禅,于是欣然应允,阙浪回到胡姬酒肆,收拾金银细软,莎菲娅得知其又要远行,心中颇为不悦,怨阙浪将家当成客栈,阙浪心生歉意,只好与莎菲娅力战至天明。
第二日一早,阙浪与无法大师各骑一匹马,在长安的秋雨中,奔向襄阳,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一月后,襄阳在望,不知不觉中,两人来到了卞和墓。
昔卞和泣玉之事,天下尽知,两人下马观之,而卞和墓之山已被称为“抱璞岩”,其四周峰峦俊秀,松柏葱郁,满目苍翠,岩下清泉成溪,奔流不止,春秋时,楚人卞和得璞玉于此,献予楚厉王,王怒,诬玉为石,谓之欺君,刖其左足,等至楚武王登基,卞和再献璞玉,武王谓之狂,再刖其右足,无足卞和每日怀抱璞玉于岩下恸哭,后楚文王即位,使人问之,卞和答曰:“宝玉而名之曰石,贞士戮之而漫,所以悲也。”,文王遂命一名匠剖雕璞玉,果是宝玉,王心中有愧,命此玉为“和氏璧”,卞和封零阳侯。
两人驻足岩上,微风佛面,松涛呜咽,如闻卞和当年泣玉之声,思贤之情顿生,空山落日猿声急,疑是荆人哭未休。
阙浪思之,卞和在此地拾得和氏璧,倘若今日效仿之,亦有可能得一美玉,于是告之无法,无法只是颔首微笑,出家人视金银财宝如粪土,恕不能与他同取,阙浪反笑其腐,只拘泥于佛经,倘若只将取石作为闲心,亦可于平常处见修行,佛讲究的是宠辱不惊,而无法大师先入为主,将取石当做世俗,未免有失偏颇。
无法思量了一下,甚觉有理,取石而已,何必太纠结其行为的意义,自取其扰罢了。两人遂下到溪中,各自摸出一块扁平光滑的石头,再走到卞和墓前,双手合十,祭奠之,将石各自置于马上行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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