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从被岩浆反复锻造后无坚不摧的火山口掰下来一块石头,然后又将敲下来的石头扔进火山口内部满溢的岩浆里。
它没有沉下去,而是漂浮在岩浆的表面,活像那不断往外冒的东西是一团黏糊糊的糖浆或者糖浆色的玻璃饰品。
“你看见蛇火蜥是从哪儿爬出来的了吗,特蕾莎?”手的主人,文卿说,“拜托拜托,聪明的姑娘,我们三个人里最聪明的一个一定是你,你一定看清楚了对不对?”
他们三个并列着坐在火山口上,正面对着看似沸腾又好像没有沸腾的岩浆口,特蕾莎和杰克分别坐在文卿的左右。
每个人的屁股下面都是一个可爱得有些幼稚的蘑菇型小软凳。这软凳实在是太小了,尤其是对杰克来说,他们不得不缩着腿,采取一种有些滑稽的坐姿坐在上面,并且小心翼翼地不向它施加太大的压力。
因为文卿在拿出软凳的时候就一遍又一遍地强调过:“千万不能弄坏了!要小心!这玩意儿很珍惜的!”
他们已经花了太长时间盯着岩浆出神,每个人都是一模一样的呆滞神色。特蕾莎是因为过度思考,文卿是因为坐在同一个位置非常无聊,杰克是因为——因为他和文卿一起走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这个表情。
“我想了很久了,哈利,我发誓。”特蕾莎死气沉沉地说,“我发誓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它就已经躲在你的身后试图攻击了。”
月亮在天空顶部走过了几乎完整的一轮,他们三个同样是正对着月亮坐的,这也是出于文卿的强烈要求。
“为什么不对着月亮坐?”他这么兴高采烈地说,“如果我们想的时间足够长,或许能看见月亮落山和太阳升起来的样子。我从来就没有见过,我猜你们也没有。”
特蕾莎和杰克都没有异议,而这就是这一幕发生的原因。
不,不是全部。或许还要再往前追溯一点,就在他们刚刚绕着火山口转了一圈之后,立在火山口的某个位置往下看,欣赏被夕阳一样的火光照射得光影毕现的格维西山地。
蜿蜒如蛇行的山脉彼此交错纵横,因为视野的过于广阔和不同寻常的色调而显得有些失真。在奇异的自然光源中,山脉的颜色斑驳不一,像是特意做成怀旧设计的明信片,黯淡、疲倦。
纵观全景,这片辉煌的山地仿佛早已睡去。
只有这座火山还活着,带着源源不断的、肆意挥洒的地热能或者不知道在一个奇幻大陆要怎么形容的热能。
岩浆流淌到火山下部的冰川上,冰川便如同巨大的镜面一般将光芒折射出去,同时又被岩浆照射得通透无比——宏伟程度丝毫不亚于火山口的冰川以火山为中心向外蔓延,立在火山口左右四顾,它们就像是一片巨大的冰花,是一个完美的中心对称图案——而当它们被完全照亮之后,光芒直达冰川的深处,能看到的是蛛网一般丝状连结的内部结构。
就是那些曼妙的、轻纱一样的东西吸收了岩浆的光芒,让格维西山地不至于在冰川的反复折射中亮如白昼。
大概被它们吸收的还有岩浆的热量,让格维西山地不至于成为寸草不生的、每一寸土地下方都埋藏着大量不知名热能的不毛之地。
但那依然不是重点,无论是火山的成因还是冰川的成因,无论是热能究竟是什么还是这里究竟有多少秘密,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
“你必须要想起来在哪里看到的蛇火蜥,特蕾莎。”文卿满脸严肃地再一次强调道,“你把那只轰成了灰,你要负起责任!”
对一只蛇火蜥的死负责任,我这辈子还真是头一回听说。特蕾莎悻悻地想,我就该把这小混球打晕了扔岩浆里,看他还能不能干出死活不肯走非要再找一只蛇火蜥的事情。
“我真的不知道,也想不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第几次重复着这个回答了,并且十分惊异于自己还能再一次心平气和地回答,“我从头到尾就看见了它一次。”
然后她决定不管这小混蛋表现得有多讨人喜欢都主动出击:“蛇火蜥埋伏的时候你不也知道吗哈利?你为什么没有发现它是从哪里爬上来的?”
“我就是不明白才问你。”文卿拧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盯着岩浆口出神,“我发现蛇火蜥的时候,差不多也就比你早了那么一会儿。只有一小会儿。它第一次出现就是在火山口,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或许蛇火蜥拥有某种特殊的空间转移能力,文卿猜测,但这也不太可能,因为能够抵抗空间撕裂的外皮理论上说是能够抗下禁咒级别的攻击的,特蕾莎那一下最多也就是个什么高阶的法咒,而且还是速成版本的法咒,而非那些自己就能理解元素构成的法师所发出的高阶法咒。
这两者的攻击力不是一个概念。要形象地形容一下,特蕾莎是只会套公式,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而那些坚持古法的法师,个个都是自己推导公式的大拿。
杰克提出一个猜测:“会不会是你们没有注意到?”
“不可能。”文卿断然否认,“绝对没有这个可能。”
圣阶和高阶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而造成这种鸿沟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之一就是“领域”这玩意儿。
如果说法师中的圣阶是将元素理解到了某一个极致,而后才通过元素领略自身,那么战士中的圣阶就是将自己理解到了极致,并且以自身为基点来理解元素。换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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