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泽凯看着身边的女人, 发丝轻轻飞扬,在这初夏的暖阳下,年轻美丽, 充满生气,和坐在轮椅上的自己形成鲜明对比, 不由哼了一声。
“你姐姐?”他重新眺望着远方的树木, “你姐姐当初在国外不肯回来, 现在看到你写的信怎么会突然关心我?”
“是你吧?”梁泽凯挑高一侧眉毛, “不是你姐姐写信,这是你的想法。”
舒颖咬了下嘴唇,脸上带着被拆穿的惊惶,她确实是想接着姐姐的名义关心丈夫,没想到竟然被他一下子识破了。
梁泽凯讽刺地弯了弯嘴角, “但是这不可能,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为什么?”舒颖问道,“只要有先例,就证明总有办法的。”
“先例?一个两个道听途说,你就当真了?你怎么知道他们和我的情况相同?”梁泽凯眯着眼睛嗤笑道。
一次又一次尝试失败逐渐消磨着他的信心, 直到被迫接受这样的事实:也许自己这辈子就只能这样,坐在轮椅上直到离开人世, 对于重新站起来像常人一样行走,梁泽凯已经不抱幻想。
“不管是不是道听途说, 我以为你至少会尝试一下。”舒颖反问, “还是你根本没有勇气尝试?”
梁泽凯心中的火焰一下子燃烧起来,他瞪圆了眼睛,“你怎么敢这样对我说话?!”
“你以为我答应不说出你的真实身份,让你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你就可以在我面前为所欲为?我劝你最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他从轮椅上挺直腰背坐起来,宽阔的肩膀在修身衬衫下轮廓隐隐显现,有一种英姿勃发的怒气。
他提高了声调,锐利的目光如箭雨,直射向舒颖,“你根本就不懂!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么说?”
粗粝的气流在喉咙里斯斯作响,梁泽凯曾经挣扎过,反抗过,这又有什么用?
从战地医院辗转多家西洋医院,多少国外专家会诊,多少先进医疗技术一一尝试,凭他家的权势,只要这个世界上有,只要搭得上边,甭管有用没有用统统拿来,人参鹿茸当饭吃了不知多少,最终那些白大褂只能看着他遗憾的摇头,“很抱歉,以目前的医疗技术,这种情况没有办法康复。”
“你只是随便听别人说一说,根本不知道事情原委,就来发表一通言论。”他看着舒颖沉默的表情,心中更加愤怒,“倒还知道借着你姐姐的名义来说,可采薇才不会这样鲁莽无知!”
舒颖被他突然的爆发吓了一跳。
她看着喜怒无常的梁泽凯,谁能想到两分钟之前他脸上的表情甚至称得上温和。是疾病让他心情如此不好吗?
想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我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在光爱医学院上学。”
梁泽凯楞了一下,惊讶道,“你是医学院的学生?”
他皱着眉低下头,似乎在思索以前怎么没听说,“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在附近的中学里读书么?”
“三年前我是在那里读书。”如今几年过去了,舒颖早已从中学毕业,她并不奇怪梁泽凯不知道,从前他来杭家提亲的时候,眼里只有未婚妻,哪里看得到旁人?恐怕即使两人面对面走在马路上,他都不一定会认出来,“毕业了以后,正巧光爱医学院招手女学生,我就去了。”
梁泽凯皱着眉又打量了她一番。
本国乃守旧之国,就算女子有疾病,也不愿意去男性医生处就诊,更不要提在医学院与男学生朝夕相处,简直败坏社会风气,所以才会有女校男校之分。
采薇当时上的也是女学校,她的妹妹竟然如此出格大胆,莫非是自己看错了她?“你怎么会去医学院当学生?”
舒颖微微低头,胸前的长发随着这个动作滑动,勾在她纯白的蕾丝花边上,“我小时候,有一回父亲得了急症,半夜里发起高烧,药方子换了好几副,就是怎么也退不下去。他在床上躺了两天,把我们都吓坏了,眼看着病情更加危重,后来听人说去西医馆有办法,去那里里打了针,没想到第二天烧就下去了。”
她回忆完过去,接着道,“从那时候起,我就想着以后学医。若不是深有体会,我也不敢相信,有法子能在短时间内救治病人,较小速度那么快!西医才传入国内不久,应该大有作为,但知道的人却少而又少,全国统共开的西医馆更是少,我国数万万人口,现在光靠外国人仁义救援开设医馆,肯定不够,从前医学院不招收女子,倒也罢了,现在既然放开招录,我就想去。”
舒颖露出一个微笑,她也有梦想,只是不如姐姐那样波澜壮阔,她的梦想简单而平凡,只要伸手做出努力就能够得着,“我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是想多救一个同胞,减少一人病痛。”
梁泽凯过去一直以为,采薇是新时代进步青年,比较起来杭家二小姐普通,和那些富贵人家的小姐一般,于国家危难之际,仍如行尸走肉每日勉强度日。不料听她说完后,梁泽凯大为吃惊,恍然觉得他似乎从未认识过舒颖,更是从不知道她有如此沟壑。
是啊,国人饱受疾病之苦,鲜少有人能看得起郎中的人,能去西医馆求治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救死扶伤才是真正的救国救民!
就在梁泽凯暗自唏嘘时,便听她说,“你猜的没错,刚才我说的话不是我姐姐告诉我的,而是有一回在课堂上,授课老师说起国外的案例,曾有人受到外伤后,历时多年的身体训练重新恢复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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