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雾气还未散去。在王之寀府的外围,不知何时,多了六个身穿黑衣的刺客,每个人手中,都持着一把短刀。
宋朝军队通用的八种军刀,包括掉刀、屈刀、偃月刀、戟刀、眉尖刀、凤嘴刀、笔刀。到了明代,所用的只剩下四种:长刀、短刀、钩镰刀、偃月刀。偃月刀属于长兵器,外表看起来孔武有力,用于单挑,确实威风八面,势不可挡。但是,将其用于兵阵中,实际作战能力却不行。偃月刀不同于长枪。长枪的攻击方向,主要是前后。偃月刀必须要挥舞,才能造成大范围杀伤,因而在阵法中,施展不出威力。故而,明朝的刀,以短刀居多。这些个刺客中,人人配备了一把短刀。
“现在什么时辰了?”黑衣人甲问道。
“戌时三刻。”黑衣人乙回道。声音极细,但在这寂静的午夜,却显得极具穿透力。
“那人住在哪?都打听清楚了没?”黑衣人甲摸索着往前。
“东厢房,动手吧。”黑衣人乙立马回答。
黑衣人甲回过身,点头示意。一行六人熟练地翻过院墙,进入了王之寀的家。
虽说天空中有朵朵乌云,但院落内的景象还依稀可见。六个黑衣人辨明了方位,径直碎步走到东厢房,由领头的人推开门,六人同时转身闪入房内。到了床边,掀开帘子,不由分说,对着隆起的被子一通乱砍。之后,跑出了院子,翻墙逃走。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俗话说“十雾九晴”,第二天,阳光明媚。从西边厢房,探出一个人来,不是别人,正是王之寀。
王之寀从西厢房走出来,走到东厢房,推开门,往里望了一眼,合门退了出来。
回屋后,王之寀穿好官服,准备去往刑部。
东缉事厂,刘成坐在堂中央,赵克冲和伍枚流二人低着头,站在堂下。“你们俩个是怎么办的事?刑部大牢进不去也就算了,一个小小的主事府,又没什么重兵把守,你们怎么还是把人给漏了。”刘成怒目,双眼瞪向站在堂上的赵克冲和伍枚流。
“别想跟我装糊涂,有人给我报告了,今天王之寀去了刑部。”庞保不在,刘成现在是这东缉事厂内,权力最大的人。他发脾气,没人敢劝。
赵克冲侧目看了一眼伍枚流,又连忙低下头。“公公息怒。昨晚派出的人手告诉我,他们已经在厢房内杀了王之寀。”
“怎么,我还能骗你俩不成?”刘成左手叉腰,右手指着他们俩。
伍枚流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左边的赵克冲。“难不成杀错了人?”
刘成怒不可遏,甩了甩自己的衣袖,看似轻拂,实则是打在了赵克冲和伍枚流的脸上。
“杀错了人?还能杀错人?这是借口么?”刘成的反问,使得赵克冲和伍枚流面面相觑,“算了,反正现在人是杀不掉了。要不是看在你俩还算听话,以前也干过几件功劳的份上,我早就把你俩革职查办了。”刘成说到底,还是比庞保心软。眼见这俩大气都不敢出的人,口风松了一些。
赵克冲和伍枚流低着头,连步向后退。心中只想赶紧送走这位不好惹的大人物。“公公教训的是。公公教训的是。”二人齐声说道。
刘成从堂上走下来,走出东厂大厅。
赵克冲和伍枚流等俩太监走远之后,立马直起腰。
“听见了么,他想要办了咱俩。”首先开口的是伍枚流。
“那怎么办?咱不能坐以待毙呀,是不是该找个出路了。要不,去投奔东林党?”赵克冲说出“东林党”三个字之后,伍枚流愣了一下。
“现在还太早,你怎么知道东林党过两天会不会垮。要我说,还是静观其变。”伍枚流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一派老学究之态。“东林党的人,太冒进,长久不了。”
“好吧,就依你所言。”赵克冲一介武人,想不出好的办法。每到这种作抉择的时候,他都是这句。在外人看来,赵克冲总是对伍枚流言听计从。好像伍枚流才是千户,他是百户。
御花园内,万历皇帝正在赏花,身后跟着随行的太监。万历走了几步之后,迟疑了一下,转向身后的太监。“太子那边没有什么消息么?”
“回皇上,现在还没什么消息。”太监毕恭毕敬,生怕惹到这位帝国的拥有者。
万历若有所思地转回身,继续往前走。“刑部有个主事叫王之寀?”
“臣不知,皇上您可以问问内阁首辅大人。”太监把问题甩给了首辅方从哲。
“你去找方从哲,叫他明天领着王之寀来内阁找我。”
“是。”太监退下。
东林书院,创建于北宋政和元年。是当时北宋理学家程颢、程颐嫡传高弟、知名学者杨时长期讲学的地方。到了万历三十二年,由东林学者顾宪成等人重兴修复并在此聚众讲学,成为了当时江南地区人文荟萃之区和议论国事的中心。
此刻,东林书院的空地上,坐着数十名身着儒生服装的年轻学子。空地前方的高台上,顾宪成坐在那里,正在讲课。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朝堂,隐约显露出一缕江浙之气。
东缉事厂,赵克冲和伍枚流正在收拾行装,二人各领了三十个厂卫,抄起武器,准备走出厂门。
京城宽阔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一辆马车消失在夜色中。车上坐着的,是王之寀。
原来,方从哲打算先将王之寀接到自己这儿来,明天一早,与自己一同进宫,面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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