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檀树下, 五岁的小丫头蹑手蹑脚走近, 原本想从树后突然窜出,吓住正坐在树下专注的少年,却被少年手中的动作吸引,不自觉地从他身后慢慢走出,与少年肩并肩坐着。
“岳哥哥在做什么?”小丫头仰着头, 很是好奇地问着。
见着来人,少年咧嘴一笑, 满是宠溺地揉了揉小丫头的发顶, 将手中刻刀收好, 以免伤了丫头:“送你的。”
接过东西,小丫头甜甜一笑,在手中来回把玩,却不得其法,少年亦笑了,伸手握过小丫头的手,肉嘟嘟的小手不过他半掌大小,软软地, 很舒服, 遂道:“来,我教你玩。”
双手合并, 将竹棍在掌心来回戳动, 两瓣竹片开始转动, 愈来愈快, 愈来愈快,待一松手,手中玩意飞高,挨着黄檀树叶转了圈,才是落地。
小丫头很是惊奇,欢呼着:“好好玩,岳哥哥给我,我要自己来!”
“这叫竹蜻蜓,小时候在老家,阿娘时常做来给我玩。”少年将竹蜻蜓捡起,交到小丫头手里,却未告诉她,他虽时常玩竹蜻蜓,却是第一回亲手做,手中的刀痕与如今丫头的笑容,却是不值一提。
“岳哥哥最有本事了,懂得好多好玩的。”小丫头一面开心耍着,一面又有些担心地说道:“竹蜻蜓会飞,会不会哪天就飞走不见了呀。”
“不会,岳哥哥在上面刻了阿檀的名字,无论他飞多远,终会回到阿檀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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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韵然仰头,透过愈加清明的记忆,看着迎着阳光躺靠在树上的翩翩公子,虽然岁月变迁,年岁渐长,她依然认出了树上的少年,那个永远朝着她笑,会露出两个可爱梨涡的少年。
一跃而下,男子站定在王韵然跟前,抬手揉了揉王韵然发顶,如当年做过的无数次那样:“我家阿檀长大了。”
他看着她,眼神中有欢喜,有骄傲,还有几分感慨、落寞,看得叫人心中一紧,王韵然抿唇,手中的竹蜻蜓捏得更紧,眼中却不受控地酸涩起来,她喃喃道:“竹蜻蜓,还是回到阿檀手里了。”
指腹拂过王韵然脸庞,替她拭去落下的泪珠,男子清浅说着:“我记得阿檀永远不哭,只喜欢笑。”
“那是岳哥哥太久没见过阿檀了,这些年,阿檀总哭的。”王韵然低头说着,手中的竹蜻蜓却被男子接过,在手中转了几转,道:“怎样,咱们比一比?”
王韵然摇头:“阿檀已经不会玩了。”说罢,仰头看着男子:“岳哥哥是怎么找到我的。”
十五岁那年,他想参军,偏西北一带没有人不晓得言将军府里的岳少,意气风发的少年选择远行西南,临行时他说,等岳哥哥做了将军,就回来找阿檀,却不想一别十载,她已不是阿檀,他亦不是将军。
二人随意坐在树下,岳浩才开口说着:“因为徐叔叔,半年前听到徐叔叔囚困大理寺的消息,当即动身赶往京城,却已是徐叔叔问罪定斩之时,当时带着几人部署,打算劫了法场,却在最后一刻发现法场上的死囚并非徐叔叔。”
陆晋良找了身形相似之人替换,那人本就长了七八分像徐飞,再加上狱中刑罚致遍体鳞伤,更不好辨认,一般人都敲不出端倪,可岳浩却可以,岳浩毕竟长在言府,是徐飞看着长大的。
若说徐飞是看着岳浩长大的,那岳浩便是陪着王韵然长大的。岳浩父亲岳林曾在战场上舍命相救言将军,二人结拜,兄弟相称,之后的一场战役,岳浩战死,却被当时延误了战机的刺史反咬一口,上报朝廷说是岳将军刚愎自用,疑有通敌之嫌,祸及妻儿,言将军听了消息,先一步去到岳林乡下老家,却来不及救下自缢的岳浩母亲,只得将不过六岁的孩子接走,也正是那一次,他们在途中救下了还襁褓中的王韵然,带回言府抚养。
“因为跟着徐叔叔,才在太子府寻到我?”王韵然问着。
岳浩却是摇头:“当时只觉着太子府里有蹊跷,恰好远远见了眼孙吉,毕竟十年了,亦不敢确定,直到在长安街见着你,我才确定,你还活着。”
一句话,说着平静,却不知当时心中的欢喜,那种失而复得的复杂情绪,无以言表。
“岳哥哥离开时,阿檀不过九岁,如今模样变化可大了,徐叔叔第一眼都没认出来。”
王韵然这般说着,岳浩却是看着她,一瞬不瞬,道:“可怎么办,只一眼,我就晓得是你。”
一时,静默下来,好一会儿,王韵然才是扭头,依靠着树干,说道:“岳哥哥既然认出阿檀,为何不直接相认,千里迢迢将阿檀带来凉州,作何?”
对于王韵然认出此地是凉州,岳浩并不意外,却也不回答她,只说着:“阿檀不想回家吗?”
“可这里不是言府。”
岳浩抬眼看向王韵然,有些讶异:“这里的一砖一瓦,甚至一草一木,我都是按着当年的言府布置的。”
说完,抚过身后的树干:“你看,上面还有五道刻痕,与当年的位置一模一样,自打你四岁起,我就给你在这量了身高。”
“可刻痕是新的,即便再像,也不会是。”说罢,王韵然抬手,指了指远处檐角的铃铛:“岳哥哥走了三天后,屋顶一只铃铛掉了下来。”
岳浩恍悟,点头道:“难怪,那你怎么晓得这是凉州,同样的府邸,别处也能建出。”
“岳哥哥不让下人与我说话,以为我就猜不着了?”王韵然轻笑了笑,而后指了指脑袋,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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