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越来越强烈,整个城市都被镀上了色泽。
夏天的太阳虽然炙热,却忽然起风了。
莫小天目睹着贾琴上了公交车离开,心也彻底凉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他们已经分手十几次。分分合合,一直到现在,彻底没有了激情。
他看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吴艾和秦锋应该已经到了。
的确,他们已经到了。
古文化街另一头的茶坊里,秦锋与秦光明相对而坐。他们的杯子里装着深棕色的普洱茶,秦锋告诉秦光明,这种茶能开胃。
离开广阳这几个月,秦光明看上去更加苍老。秦锋回想起年幼时与秦光明争执时这位父亲那种意气风发的神情,更深刻地感受到了岁月的残忍。
他对秦光明说:“你把妈妈一个人留在家里,她常常以泪洗面。”
秦光明的喉结明显地上下蠕动了几下,对他说:“我很抱歉,对你们都感到抱歉。我会回去向你妈妈致歉的。”
“我那个传说中的姐姐,你没见到她?”秦锋问道。
秦光明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我先去了农村,找到方菲以前的亲戚。他们告诉我,方菲曾经回去过一次取走了她妈留给她的遗物。我还听说,那姑娘有些神志不清,是一个男孩子陪她回去的,所有的事情也是那个男孩子在帮忙打理。”秦光明的眼睛里泛出潮湿的光芒。
“那个男孩子是谁?”秦锋又问。
秦光明摇了摇头。
“我听说王雪杰出事的那一年吴雯的侄子跟方菲有过接触,会不会是他?”秦光明喃喃自语。
“我等下要见吴艾。”秦锋说。
秦光明看上去十分犹豫。毕竟是吴雯跟王立刚联起手来给他设下的圈套,他虽然向秦锋承诺不再追究这件事情,但依然有太深的心结无法解开。
“爸,难道你还在为那些恩怨纠结吗?”秦锋看上去有些不耐烦。
秦光明叹了一口气,拿出了手机。
蓉城的古文化街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也是酒客云集之处。秦锋将秦光明留在茶坊里,独自一人走进了古文化街第一家的这间酒吧。
吧台边靠着一个个头比秦锋还高的男子,托着一个高脚杯,杯子里没有盛酒。秦锋会意的笑了笑,那是他们约定的接头暗号。
“吴艾表哥。”秦锋来到他的身旁,叫了他的名字。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你现在都是总监了。”吴艾淡淡地说。
“你经常来这间小酒吧?”秦锋很奇怪吴艾写在脸上那副冷漠的表情,这个男人看上去就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家。
“我喜欢这家酒吧的名字。问道,多么有深度的两个字。”吴艾坐在高脚凳上,为他们点了两杯威士忌。
秦锋笑了笑,说:“问道这个名字确实很有意境,可惜我没读过什么书,也许没有你理解得有深度。”
吴艾转过头,望着秦锋的眼睛。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犀利的眼神让秦锋感到畏惧。在吴艾的面前,秦锋觉得自己就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吴艾的气场远远盖过了他自以为很成熟的傲气。
“你不就是来向我问道的吗?”吴艾眼睛里那种犀利的光芒在一瞬间消散了。
秦锋松了一口气,从侍者手中接过一杯酒,问他:“我想向你打听一个叫方菲的女孩。”
吴艾的面容十分平静,但是秦锋仍然注意到吴艾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很刻意观察吴艾眼神的变化。这是一双目光深邃的眸子,似乎在吟味着许多冗长的回忆,又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吴艾浅酌了一口酒,继续说,“不过很多年我都没再见过她。”
“你跟她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在哪里?”秦锋继续追问道。
“读大学的时候,在帝都。”吴艾真诚地看着秦锋,对他说,“我记得她生病了,有些神志不清,因此带她去北京让我一个朋友给她瞧病。后来,她跟着我的朋友出国了,现在应该结婚养儿育女了吧。”
“你的朋友,还有联系吗?”秦锋又问。
“没有,断了联系已经很多年了,因此你在我这里也无法打听到任何关于她的消息。”吴艾的嘴角露了一丝歉意。
秦锋失望地低下了头。当他再次回味吴艾这番话的时候,他觉得很像是天方夜谭,但吴艾的眼神又那么肯定。他虽然心存疑虑,也不好再多问些什么。
吴艾又说话了,声音很轻:“我已经存了你的电话号码,如果我那位朋友联系我,我会立即通知你的。”
秦锋说:“谢谢你。”
吴艾没有再说话,继续品着他手中的那杯酒。
说话间,莫小天已走了进来。那满脸神情忧郁的样子,如同世界末日一般。
“你怎么了?”秦锋问道。
“看这样子,情伤。”吴艾已对莫小天分外了解。
莫小天朝吴艾和秦锋溜了一眼,没有说话,像是在整理思绪。
“你们俩这样吵吵闹闹的,有必要在一起吗?分手得了。”秦锋对他道。
“我也想分手啊。”莫小天比了个“二”的数字,对秦锋说,“可是,一个为你做过两次人流手术的女人,你不觉得愧疚吗?”
秦锋猛地心里一惊,望着他说:“你们的经历比我丰富。”
“所以,我欠她太多。”莫小天又叹了口气。
“所以,你现在是因为愧疚才继续跟她在一起的吗?”秦锋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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