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启国慢悠悠地踱过来,坐在莫锦玉身边。
“你和姐夫的话我都听到了,我们回西襄去吧。”莫启国面有不悦。
“光民怎么办,他还是个没足月的婴儿。”莫锦玉不安地反复念叨着这句话。
“难道我们真要跟着这个没落的将军、大夏民国的战犯逃到日月岛,跟自己的亲人永不相见么?”莫启国有些急躁。
“如果我们的军队最后扭转局势了呢?”
“东辽、西海、中土三大战役,帝**的主力已经消亡殆尽,中国的土地,大夏民**已经占据长江以北的半壁江山。南都总统府上,飘扬着大夏民**的军旗,李总统姜委员长等辈,此刻忙碌着的都是如何把从皇都和南都偷运出来的宝物送到日月岛。连他们都知道大势已去,改朝换代已经迫在眉睫,你却在这里做着春秋大梦!”莫启国的语速很快,但每一个字却掷地有声。
“有那么严重?”
“你不知道有句话叫贫贱夫妻百事哀,大难临头各自飞吗?且不说我们的帝国内早就各自为阵,就连姐夫的这支兵团,每天都有逃跑或者投诚大夏民**的人。”
“真的已经到了那个地步了?”
“千真万确。”
莫锦玉陷入了无边的苦思之中。陪伴她的,是深深的沮丧、落败,还有疲惫。
兵团被安置在黄鹄寺外歇息,没有帐篷。士兵们围坐在仅有的几堆篝火前,全都是一副无精打采地模样。秦兴良早已蜷在运输车的后排座上睡着了,鼾声阵阵。莫锦玉坐在另一辆物资车的后厢角落里,抱着秦光民,哼着摇篮曲哄他入睡。
这里铺着一床整洁的棉被,放着一些孩子的日常用品,虽然狭窄,却被她收拾得井然有序。
在一名随军女佣的陪伴下,她的面色虽然平静,深邃忧悒的目光却透露出难以平复的心境。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像极了一朵半途而废的花,绝望以后依然等待美丽的绽放。她没有能力改变现状,因此只能把人生当成一场梦,而自己只是一个在时间之河的扁舟中前行的旅客。她不知道这艘船会将她渡往何方,只隐隐地预知自己将从人生的另一个地方上岸。
就算做个普通人也好,她这样想。哪怕带着孩子丈夫去乡下耕田种地,只要家人安好,便是最大的满足。
秦光民似乎已经睡熟了。她望着孩子沉睡的模样,露出了难得的微笑。就在此时,有人轻叩着车厢篷布上的支架。莫锦玉应声探出头去,原来是莫启国鬼头鬼脑地站在车外。
“孩子刚睡着,敲什么!”莫锦玉压着嗓子对他说。
“有情况!”莫启国的放低了声音,挥手示意莫锦玉下车。
莫锦玉小心翼翼地将孩子送到女佣手上,连忙从车上跳下,连裤管上的土都来不及拍,立即问道:“又有人逃跑了?”
“刚才我看到几个生面孔跟随张副官进了黄鹄寺!”莫启国轻声说。
莫锦玉暗暗一惊,脑海立即浮现出无数假设。
“也许是汉江那边派来接应的人吧。”莫锦玉推测道。
“如果是汉江那边的人,张副官没必要绕开将军私自会见,把事情做得如此鬼鬼祟祟。”莫启国说。
莫锦玉七上八下地琢磨了一下,决定亲自去黄鹄寺内探听情况。毕竟白天张副官还热心地帮助过她,她相信他是个好人。
夜空如同一块漆黑而厚重的幕布,除了惨白的残月,没有镶刻一颗星星。压抑的夜空下,黄鹄寺显得阴森可怖,仿佛黄泉路尽头的森罗殿一般。她让莫启国留守在寺门放哨,独自鼓着勇气朝里面走去。
春季的夜晚有些凉风,吹进她的心里,消磨掉身体所有的热度。那些白日里让人心定神闲的神像,在夜色中显得面目狰狞。不知从哪里传来了钟声,吓得她紧加快了脚步。
按照莫启国之前的指引,莫锦玉藏到大雄宝殿北面的木门后,偷偷朝殿北的空地上望去。那里有一颗苍郁的银杏树,粗壮的支干向上朝着不同的方向延伸出去,肥厚茂密的银杏叶在夜色中显出黑乎乎的一片,挡住了月亮和远处的山峦。就在大树的背后,传来了几个人交谈的声音。莫锦玉竖着耳朵,分辨出其中一个人的确是张副官。
“这份情报属实么?”张诊问道。
“消息来源十分可靠,如果我们攻打汉江,白冲希会立即放弃江城退守香城,进而死守他的老巢。另外,由于划江而治协调失败,他也在犹豫是否向姜钟真投诚,邀请姜钟真出山复职。”一个人说。
“姜钟真气数已尽,强弩之末,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张诊叹了一口气。
“上面要求,汉江是中南重镇,必须和平攻取,不能伤害百姓和城市的基础设施。”另一个人的声音。
“还在信阳的时候,我就准备率部起事,谁知秦兴良一句全军西撤,所有计划都成了泡影。”又是张诊的声音。
“现在还不是时候。”又一个人说道,“林总希望你跟随秦兴良所部抵达汉江,策反汉江市长宴勋甫。如果成功,和平攻取就成功了一半。因此,你决计不能暴露身份。”
伴着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树丛中传出一声犀利的鸟鸣。一只老鹰随即飞起,这声响着实吓了树后那群人和莫锦玉一跳。
“看来不宜久留,我们撤吧!”一个人说道。
随着一阵又急又乱的脚步声,世界再次恢复了平静。莫锦玉偷偷望去,殿外的空地上已经空无一人。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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