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石超赶紧撇清,“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我爹当年来长安就住这儿。”
“怪不得呢,你这是家传啊,祖上就有这爱好。”
“这算什么?”石超道:“北边常乐坊虾蟆陵一带才热闹呢,一条街全是酒肆。再往北的平康坊,更是fēng_liú去处!”
袁天罡在旁边道:“石爷对长安这些地面挺熟啊?”
“那当然!”石超兴致勃勃地说道:“要不去平康里?我作东!”
“消停!咱们今天就逛街。”
坊内的街道宽及十丈,虽然不如坊外的大路,也相当于双向八车道的宽度,即便车马如雲,仍不觉拥挤。此时往来的除了红衫翠袖的教坊女子,还有几名身着黄衣,戴着乌纱幞头的宦者,正带着一帮白衫少年前後奔走。
袁天罡道:“那些黄衫的是管理教坊的中官。所谓:翩翩两骑来者谁?黄衫使者白衫儿。”
程宗扬笑道:“不会碰见卖炭翁吧?”
石超道:“宅子里缺炭?要买炭吗?”
程宗扬与袁天罡对视一眼,彼此哈哈大笑。
众人往西行去,紧邻着教坊的却是一座寺庙,进出的全是女尼。
“这是法雲寺。”袁天罡道:“长安城最早的寺庙之一,如今改为尼寺。”
“昨晚好像还路过一座寺庙?”
“那是宣慈寺。”
“一座坊里就有两间寺庙?唐国佛门势力这么大?”程宗扬有些意外。他印象里唐国道门势力极强,道门诸宗除了晴州就属唐国最为鼎盛。
袁天罡眼也不眨地说道:“南边有的坊压根儿没有。有的坊只有一处,比如西边的靖善坊,就只有一处兴善寺。”
程宗扬点了点头。
祁远“嘿嘿”笑了起来,“程头儿,别听他蒙你——大兴善寺我去过,一座寺庙就占了一整个靖善坊。有的坊没有,说的是南边的保宁坊,整坊都被昊天观占了。”
“长安城有多少寺庙?”
袁天罡道:“二百多座吧。”
“道观呢?”
“四十多座。”
程宗扬忽然道:“娑梵寺在哪儿?”
“总寺在城南,城内的延福坊有处下院。怎么了?”
“没什么。”程宗扬想起娑梵寺首席方丈,十方丛林名誉主持,唐国佛门理事会总理事——那个肥头大耳的信永大师。这孙子拿了佛门至宝琉璃天珠,还欠着自己人情呢。
法雲尼寺占了宣平坊西南角,对面开着油坊、客栈、酒肆、成衣行……还有一家卖胡饼的店铺,人来人往,生意兴隆。
程宗扬的住处离坊门有里许远近,到了坊门,只见坊墙厚度一丈有余,底部包砖,夯土筑而成的墙体往上逐渐收窄,能看到顶部有坊卒正在打扫积雪。
出宣平坊西门,向南便是大路。长安城东西各开有三座城门,这条大路东连延兴门,西通延平门,是东西方向的主轴之一。路面的宽阔程宗扬昨晚已经领教过,比坊内的大街宽了一倍,足有二十丈。
从宣平坊往西,依次是永宁坊、永乐坊、光福坊,再往前,便是长安城纵贯南北的中轴线:朱雀大街。
虽然已经见识过长安城内坊街、城街的宽阔,再看到这条六朝大城的主干道,程宗扬仍然被深深的震撼了。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街道,如果说十丈宽的坊街相当于双向八车道,二十丈的城街相当于双向十六车道,而眼前的朱雀大街足足有五十丈宽,根本不能以车道比拟,就如同一片辽阔的广场,浩浩荡荡通往正北方的皇城朱雀门。
长安城共有十一条南北大街,十四条东西大街,全城一百零八坊,被朱雀大街分为东西两半。中间宫城对应四坊,东西各有三坊。中间四坊规模较小,只在东西两面设有坊门,避免冲犯了宫城的帝王之气。
朱雀大街路面全部用条石铺成,两侧设有丈许宽的排水渠,街旁栽植着成排的槐树、柏树、柳树、杨树、银杏,树龄都在百年以上,即使冬季枝叶凋尽,残余的树冠依然是庞然大物。
眼下将近巳时,新雪初晴,街上士女如雲,车马相连,极尽繁华。
袁天罡道:“长安每至年关,人烟最是稠密。单是赶考的士子便有数千人,所带的仆役、随从,人数逾万。还有回京述职的各部官员,前来贺岁朝觐的藩镇使节,四夷使者,城内的客栈旅舍全都住满,一室难求。”
“还说只在乡里讨生,长安城你也挺熟啊。”
袁天罡叹道:“长安居,大不易。我在长安城也待了好几年,最後实在混不下去,才滚回乡里。”
忽然街上一片鼓噪,整条大街突然间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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