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紘为人慎敏,颇有心计,后得盛老教养,心胸开阔,目光长远,他知道这官要做长久,必得耳聪目明,知己知彼,这几日他时时借机讨教孔嬷嬷一些京城故事,孔嬷嬷看在盛老面上,也把京中权宦贵胄复杂隐秘的关系挑干系不大的略略说了。孔嬷嬷几十年混迹于深宫内院,往来之人大多是社会顶层人物,见识自也不凡,几次谈话下来,盛紘受教不浅,几乎将孔嬷嬷当自家长辈了,恨不得把她留下才好;无奈孔嬷嬷惦念故乡,坚辞不肯;盛紘也只好作罢。
孔嬷嬷的培训班很人性化,辛苦了十天后她发话让休息一天,刚好又赶上个好天气,华兰领头带着如兰明兰去园里玩,同样也休假的孔嬷嬷则到寿安堂找盛老天唠嗑。
“我怕是小看你们家六姑娘了。”孔嬷嬷坐在炕上,和盛老隔着炕几而坐。
“怎么说?”老很兴味。
孔嬷嬷把茶杯端到眼前,细细观赏,悠悠的说:“我原先只当这孩厚道老实,人却钝钝的,没曾想竟走了眼,原来是个大智若愚的。”
“你没的又乱扯,不过教了几天规矩,竟教出个大智若愚来。”盛老笑着摇头。
孔嬷嬷掀开茶盖,轻轻拨动着碗里的茶叶,道:“你别不信……这几天教下来,你家大姑娘还好,聪明伶俐,一点就通,无非耐性欠了些,五姑娘也不说了,人小好玩也无可厚非,四姑娘看似柔弱,实则要强,非要硬撑着。你也知道,那些磨人的规矩原就不是小孩的,人未长开身量未足,许多动作根本施展不开;四姑娘硬要逞强,光昨儿一天就摔坏了四个茶碗两个碟,布菜的时候还掉了筷。”
盛老听了,不说话,摇摇头,孔嬷嬷瞥了她一眼,嘴角一弯,又谑声道:“只有你那宝贝六姑娘,瞧着不声不响的,却一上午就把这关节想通透了,头天下午就带了笔墨纸砚来,也不来凑着我罗嗦,只把我说的做的及纠正华兰墨兰的,捡了要紧的一一记录在纸上;我偷眼瞧了瞧,嗯,很是不错。”
盛老依旧不信,笑着摇头:“明丫儿才识得几个字?如何记得了?你又来诓我。”
“你若不信,且着人把她那册取来瞧便是。”孔嬷嬷道。
盛老也起了童心,立刻叫房妈妈把明兰的随身书盒取来,房妈妈问崔妈妈要来了书篮交上去,老立刻把那竹编的四方篮打开,里头果然整整齐齐的放着笔墨砚台,另一个小巧的厚白纸册,老翻开一看,大吃一惊。
册上清楚的记录着这些天上课的内容,还把各项内容分门别类的归纳总结,例如‘饮食类’,‘休息类’,‘日常类’等等,类下列条,条下再分目,用‘一二四’编写整齐,一条条一句句都清楚明白;大约是因为识字不多,半篇都是错别字,不是少了笔画,就是错了边框,有些地方还画了几个好笑的小图,例如给长辈布菜时,袖当如何卷,卷起几寸,明兰估计是写不明白,性就在那一行字旁画了条短短的小胖胳膊,上面的衣袖略略卷起,然后用箭头注上详细的说明。
盛老略略翻了几页,觉得又好笑又好气,越翻到后面大约是内容多了,明兰还用红色细线在重要处细细的注上记号,房妈妈凑过头去看了眼,失笑道:“我说那日丹橘向我要朱砂呢,原来是给六姑娘派这用场的;这法好,到处都写的密密麻麻黑压压的字,瞧着人眼晕,这注了几处红的,又显眼又明摆,咱们六姑娘想的好主意。”
老看见里头还有几个奇怪的符号,指着问孔嬷嬷:“这是什么?瞧着不像字。”
孔嬷嬷放下茶碗,笑道:“我也问过六姑娘,她说有些字不会写,就先记个符号预备着,回头去查了和,再补上;……你别当她是混涂的,我细细看了看,这些个歪歪扭扭的符号都有讲究,自有她的套,一丝儿也不差。”
老看的有些傻眼,又望向孔嬷嬷,只见她笑着摇头,叹着:“我当初在老尚宫那儿东西时也摘过小抄,可也没这么好的,规整的这般细致清楚,足见她脑里想的明白,想必将来行事也爽利干净,且她性又温婉和气,唉……可惜了,没托生在肚里头……”
老默然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日好坏不在富贵,她若能想明白这一层,将来自有舒心的好日可过。”
孔嬷嬷缓缓的点头:“我瞧这丫头不糊涂,定能明白你的苦心。”
……
随着培训班继续开展,与习成绩进步成反比的,是直线上升的姊妹矛盾,越到后来墨兰越跟不上华兰的习速,这是很自然的,小生和初中生的接受原本就不一样。可墨兰看似柔弱实则要强,拼着命的挤在华兰身边,缠着孔嬷嬷问这问那,有时候华兰明明可以下一部分了,可为着墨兰,孔嬷嬷只好放慢进。
华兰忍了又忍,回去向王氏不知告过多少次状了,王氏最新222。0㎡也无奈,跟盛紘说了后,不过惹来一句‘墨儿也是好,姊妹自当亲和’之类的废话;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古代没有安定医院,所以华兰姐姐选择爆发。
这一天下午,天有些干冷,孔嬷嬷刚讲完一段,就有些喉干气燥,于是让几个女孩儿练习给长辈安泰,她自回里屋去用几勺茯苓膏润润肺,华兰看着墨兰娇喘吁吁的坐到锦杌上歇息,心里一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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