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一阵发笑:“你这妈妈真是好笑。你统共那么些银,拿不出来有什么办法,总不会有人杀了你罢。若谁急要银,你就指着我这儿的账房给他,叫他来这儿支银!你手里的银,却是专项专用,别拿买糕饼的钱去买了脂粉便好!”那婆听懂了,暗道明兰厉害。
邵氏是个识相的,朱氏是要面的,至于夫人母……跨这么老远来要钱,想来她也不好意思今日买个古董花瓶,明日要副宝石头面,顾廷炜的老娘和老婆都是私房厚厚的,想来他也不会向账上伸手买鸟买马什么的。其实就算那母俩乱买一气,明兰也有对策,叫账房将明目银钱细细记下,待分家那一日,把东西一一罗列,用公中的钱买的,自然不算私产,是要列入分家项目的。
“那主恼了可怎么……?”那婆犹自忧心。
明兰利落的打断她,缓声道:“如今叫你管账房的是我,我不恼了你就成。”
那婆如醍醐灌顶,终于理清了头绪,首先这位新夫人看着颇和气,大约是不会追究之前的账目了,只要求以后好好干,其次,以后自己的主就是她了。倘若自己叫她不满意,那这差事也算到头了。
明兰捧着银耳羹慢慢吹着,慢悠悠的扫视下头众婆的脸色。
由于夫人预料不到顾廷烨会杀回来,所以之前的几十年,她一直都是以替自己儿做铺垫,而用心经营侯府的,从人事分管到支出条例,基本清楚和离,并无多少糜烂**之事,便是眼前这几个婆也是个能干活络的,就是眼睛刁的很,爱看人下菜碟了。
“如今七姑娘也出阁了,大哥还没出年,想来家里也不会大肆宴饮的。撑死了不过是逢年过节,请亲戚朋友们来吃顿便饭。”明兰放下盅盏,交握纤细手指,缓缓道,“夫人也说了,之前花钱花海了去了,如今家里不宽裕,你们也是知道的,我盼望各位用心做事才好。”
其实只要按照她的预算来过日,是绝对不会入不敷出的,还能存下些积蓄来,将来好给蓉姐儿娴姐儿置办嫁妆,哦,还有肚里的这个小混蛋。
下头一个穿戴体面的婆笑着上来,满脸讨好道:“瞧夫人说的,如今咱们侯爷正得皇上重用,再紧巴还能紧巴到咱们府里?便是咱们下人出去,在外头也是风光的呢。”
明兰静静的看着她,她讪讪的停住了笑。
“……去年我整治圣上发下来的田庄,庄上有个管事,虽入了顾家的奴籍,却依旧欺压良善佃户,直逼出了人命。侯爷便把那管事四肢打断,送往有司衙门发落,最后断了个斩立决。侯爷又把那管事一家老小七口人,一气发卖到了乞力巴赤。”
众婆脸色发白,屋内静如落针可闻。
“还有,去年八月,澄园有几个不省心的,合谋不轨,侯爷察觉后,便直接把那几家都发去了西北做苦役。”
彭寿家的心头一震,这事她捕风捉影知道些。那时顾廷煜刚过世,藉着办丧事,赖妈妈在两府之间走动勤快,后来也不知怎么了,赖家的儿叫人告了徇私贪腐,落了个发配充军,赖妈妈一家足足八口人,无声无息就不见了,连带着澄园也没了好些人,也不知卖去哪里了。
自这之后,澄园愈发严得跟个铁栅栏般。
“你们是顾府的老人儿了,看着侯爷大的,可比我嫁进来的日长多了。”明兰并未有半分恐吓之意,只一概平淡直叙,“侯爷是个什么性,你们想来比我清楚。”
顾廷烨是个什么性?众婆低着头,面面相觑。
十岁敢骑着烈马在市井里横冲直撞,一上伤了十几个姓,老侯爷赔钱赔礼无数;十二岁敢揪着堂兄顾廷炀的领往粪池里按,险些没把人淹死(不过拖上来时也熏晕了);十岁,众人从屋顶上把吊了半夜的顾廷炳救了下来,人已冻吓的半死;十四岁就敢把令国公的世孙拴在马后,拖着在校场跑了圈,令国公差点没把官司打到御前去;到了十六岁,更是见天儿的跟老叫板,敢回嘴,敢动手,一脚下去,把多少个不长眼的奴才踹得吐血。
如此彪悍盛名,众婆不禁缩了缩脖。
明兰就要这个效果,她凉凉道:“这里预先说一句,有些事儿,就算你们欺我年轻脸皮薄,不好发落老人儿,可也得想想侯爷。反正哪日我若没法了,就只能去请示侯爷咯。”
这个威胁很奏效,众婆老实的退了下去。
捧着肚,明兰仰天看屋顶,不敢过多的做针线看书,怕坏了眼睛,现在晚上虽有些娱乐活动,却依旧无聊,这种时候,最适宜的活动莫过于搓麻将。既不过分劳累身体,又能锻炼脑力,可惜为了保持美好形象,明兰死死忍着。
最可恨的是小沈氏,托言说要求,想走十庙祈福,居然鼓动了婆母,此时春光正好,天气也一日暖过一日,郑老在家养病久矣,想着也不知自己还有几日活头,顿时心痒。郑将军夫妇均是至孝,见一向安静无求的母亲流露出门踏青的愿望,便是无论如何也想替母亲达成愿望的。如此,小沈氏便打着陪婆婆的旗号,开开心心出门游玩去了。
你说她自己出门也就罢了,明知明兰此刻闲的发霉,还故意时时送信过来馋她,一会儿是‘山涧水头好了,回头给你带一筐酸果来,又脆又香’;一会儿又是‘这里风光好,站在山顶,几欲凌峰而去’——这个不爱读书的,还写错别字!应该是‘风’好不好!
明兰愈发气闷,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和这半盲绝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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