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孟帝也不是多疑狠辣的人,只是那个位子坐了太久,久得足以泯灭良知心性而已,所以孟清润不会永远是现在这样。皇权之下,亲生骨血都可以弃如敝履,何况乎这复杂的母子关系。”
“你留着孟启贤的命,是要制衡孟清润与季贵妃的关系?”
缓缓睁开眼,虚生唇角的弧度似有若无,声音低沉而平静,“活着的孟启贤便会是紧绷住孟清润弓上弦的箭,卡在喉间的鱼骨。若他死了,他的血会一点点染污所谓的母子情深。你说情同母子和亲生母子,贵妃娘娘会选哪边?无论如何,这个死结谁都结不开。”
屋里徒然安静下来,花星楼看着眼前陌生的虚生,久不能言,半晌他缓过神,蹙眉道:“你不怕孟清润继承大统后,杀功臣么。”
“我没打算入仕,他也不会杀我。”虚生淡然笑说:“利用我抗衡季家,比要我性命划算。”
“楼主不打算阻止那荒唐的赐婚吗?”
花星楼借着近来打探到的消息,很快捋顺思路,抢在虚生前回道:“季家与宁国公府结亲,季贵妃这是在痴人说梦话,压根成不了的事。”
虚生双眉微扬,满意地看了看这总算开窍的人,转头发现沉香犹是一脸茫然。他当下心情甚好,话自然比平常多些,让沉香做到身边,徐徐问道:“季贵妃何故要极力促成宁国公府与季家结姻亲?你真傻到以为她单纯喜欢平宁郡主?”
沉香眨着黑眸半天,兀地用拳击掌,开悟道:“宁国公与安国侯、岑将军手握实权在手,季贵妃是在为太子拉……”沉香语顿半天,总算挤出两字:“同伙。”
虚生差点把口中茶水喷出,翻眼摇头,“那叫朋党。”稍正神色,他慢声慢气地继续说:“贵妃久在宫闱,擅察君心,孟帝想要废储的想法,她怎会不知。所以她拉拢几位国之重臣,即使保不住太子之位,孟帝也会顾及这些重臣的非议,饶过太子一命。”
花星楼瞥了眼悠然饮茶的虚生,讥诮地开口:“可惜啊,季贵妃低估了孟帝的决心,既然决意要废储,孟帝又怎么允许季家与朝堂重臣、御前红人成亲家。孟帝若是许了这请旨,岂不是给自己将来易储增添麻烦。这事无论如何成不了,孟帝不许,二皇子、四皇子更会极力阻止。等着吧,八百里加急,那不出两日便有结果。”
往后的两日,虚生仿若特别的忙,今早在羊玉笙畅聊武学,明晚就在季博儒那说谈武林大事,夜里干脆拉上花星楼夜游孤阳山,根本抽不出空单独与怀明墨聊上两句。而怀明墨被平宁郡主缠着,白日里无暇去找虚生,到晚上去虚生客房寻人,几次硬闯碰不到人,总吃到闭门羹。
如此过了几天,大年初五的傍晚时分,宫里派来孟帝心腹宦官,那大太监手里捧着明黄圣旨。平宁郡主快步拽拉怀明墨往前堂走,丝毫没小女儿的羞躁,到前堂时季家人已全到齐,只因旨意与平宁郡主有关,所以直到郡主出现,大太监才缓缓卷开圣旨用尖细地嗓音读出旨意。孟帝让人快马来的旨意确实是赐婚旨意,可是赐婚对象却与季家无关,而是新科榜眼,一位不与任何党派有纠葛的清流。
待大太监把旨意宣读完,平宁郡主呆愣半晌没回过神,直到大太监连咳数声,她才回神红着眼圈接旨。这晴天霹雳的消息彻底击垮了季贵妃,积郁成疾,她顿时一口气缓不上来,当场昏厥,顿时屋里一片慌乱。
正值晚膳时分,消息很快在送膳小厮口中传遍整个山庄,彼时虚生恰好和花星楼在一块儿,闻得消息相互对视淡笑,没谈论半句。
当晚季贵妃醒来已是亥时一刻,昏沉中被灌那许多汤药,嘴里苦的很犹是比不过心苦。平宁郡主趴在她榻旁低泣不止,无理取闹地扬言要抗旨,闹腾得季贵妃愈发心烦,让唐韵把郡主带下,等人走完后,她方转头朝坐在身边的季先生道:“去请虚生来。”
第69章 第69章
庄外爆竹声沸腾不息,衬得季贵妃安养的院子越发沉寂,院里烛火通明,却让人闻到股霉腐味,许是久没修葺的缘故,院墙瓦砾显得有些衰败。院外侍卫见虚生带沉香前来,似有人早前交代过,没人阻拦沉香去路。
撩开门帘子,虚生不经通报就往主屋里进,丝毫不把屋外侍卫首领当回事。屋里的炭火烧得很旺,进屋不一会儿,虚生已热得额头沁出薄汗,接过沉香递上的帕子掖干汗珠。他借机打量了下身软无力斜靠在榻上的季贵妃,没有脂粉遮掩,她眼角有着明显的岁月痕迹,加之病容,越见老态。
脑中浮过绾心正值年华的旖旎玉貌,虚生心中发笑,脸色却静如水,礼数周全,“贵妃金安。”
季贵妃用帕子捂唇低咳数声,倦意深重,温文道:“你早知道这旨请不下来是么。”
虚生望了眼坐在榻旁的怀明墨,见他满目担心,又看向正盯着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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