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言。
到了一处宅子,二进二出,也不算大,灰色的外墙,在门外就能瞧见里头的一棵银杏,生长在前院,树冠已超屋顶。假以时日,或许它的树荫便能将整个前院都盖住。
乔婉清下了马车,便见宅门大开,一名着松花绿公服的中年男子并一名灰衫老者在宅门处侯着。
那中年男子看得乔婉清是如此女娃,不知为何竟有些惊讶,眉间有些惑然,几步向前,揖手道:“下官钱毅拜见闵宁县主,闵宁县主安好。”
乔婉清见他着松花绿公服,再一细想,这全衡州也就两人位居正七品以上,分别是正六品知州、从六品通判,而此处是知州宅子,想必眼前便是衡州知州了,遂开口言道:“知州不必多礼。”
钱毅不动声色,却是讶然,敛去神色便将乔婉清引了进去。她看他头顶乌纱帽,浅笑,一来便试探她,这一趟果真不寻常。她回头左右四顾却未见宗政南灏,奇道他究竟去了何处,却也不细究,暗暗留了个心眼,便往里去了。
钱毅早已设下一席佳肴美馔,将乔婉清引至主位上,自己则坐在了下手,开口寒暄几句,道舟车劳顿,便想命人为乔婉清布菜。
她微笑止住,由冰灯在她侧布菜,打量着钱毅神色:“我习惯了用自己人。”
他笑着命人退下:“不错,自己人用得顺手。”
看着白润米粒染上鹿肉汁,乔婉清拿起漆筷,夹起些许米粒,笑道:“我恰好经过此地,知州便恰好在此,不知这是否就是缘分。”
“下官因公到此,又听闻州司马说起县主之事,忧虑县主安危,遂直接将县主接了过来,必将全力护卫县主。”
“那便有劳钱大人,”她放下了漆筷,像是对饭菜兴致缺缺,“钱大人的才能是我年前便早已听闻了的,我放心得很。”
钱毅看向她的明眸,不觉寒意心生,只道了句不才,便将话题掀了过去。
食不言寝不语。
膳后,钱毅亲自提着双管携灯为乔婉清引路去了上房。冰灯等人率先入房,布置安排。钱毅临走时唤住了乔婉清,昏黄的灯火映在他的脸上:“县主聪敏睿智,下官近日有一疑问,想请教县主。”
“我虽是县主,可说到底,也只是九岁女流,未知巧与拙。知州科考出身,又有何事须得请教我?”站在台阶上的乔婉清微微抬头,更显稚气未脱。
钱毅盯着乔婉清的眸子说道:“下官府内前几日遭了贼,幸而那贼人已被家丁捉到。只是那贼人尚小,偷盗的东西亦不算多。下官想要放了那贼人,令其好生思过便算,却又怕他不思悔改,反而放虎归山,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交由县主,县主会如何处置呢?”
“我便养他在我身边。”她脆生生道,说出的话却让钱毅有些不解。
“为何反而要养他?”
“若是真有本事,养的是虎是猫,又岂有怕的道理?”她方说完,身后的厢房便亮起了灯火。他瞧着她傲然笑意,突然觉得处处试探她的自己相比之下当真狼狈不堪。
他握紧了手中的灯带,脸色有些不好,弯了弯身作礼道:“下官受教。县主早些歇息。”后退离去。
乔婉清冷冷瞧他消失在视线内,突然对着空旷的中庭道:“方才不见公子,该不会是被吓破了胆吧。”
言罢,她觉腕间一热。一只大手抚上她的左手腕,将她往外拉去:“此处危险,我们必须马上走。”宗政南灏听见方才钱毅的言语威胁,心一急便冲了出来,要将乔婉清带离此地。
方十四的他不曾握过女子手腕,又长年随父习武出征,一下控制不住力度,捏得乔婉清手腕生疼。
她皱了皱眉,轻轻动了动手腕,有些不悦,连带着语气也有些无奈:“你说便说,哪有动手动脚的道理。”
听得她的怨言,他惊得手一抖,回过神来又用带茧手指摩挲了一下手中的嫩滑肌肤,确认自己真的抓到了乔婉清的手,大手一放,脸上迅速燃起赤火,直烧的他耳根通红。
他悄悄瞧她揉着被微微捏红的手腕,讷讷低下了头。
乔婉清见比她高两头的宗政南灏像犯错孩童一般站在她几步远外,脸颊通红,她莫名觉得好笑。
“我知他心术不正,我便没有留下的心思。”乔婉清唤了冰灯等人出来,竟是包袱包裹完完整整,从未拆过。
乔婉清房内留着一小盏灯,昏昏暗暗。四个黑影匍在窗边,往房内瞧去。其中一人手势示意,其余三人鱼贯而入。黑影走至榻前,手中寒刃瞬间没入被褥之中。
“咦”的一声,黑影一手将被褥翻开,发现空空如也,再一摸被窝,竟是冰冷的。
房间中回响着暴怒的话语:“他/娘/的,竟然跑了!”
此时在飞驰的马车上,乔婉清对宗政南灏马车内被褥坐垫一应俱全的状况十分惊讶,但还是让元明将这些都收了起来。
乔婉清的马车被扣在了那宅子里,有人把守着,显然钱毅是怕她夜间走了。好在乔婉清将东西搬了下来,宗政南灏留了个心眼也没将自己的马车停进去,遂此时众人便坐着他的马车连夜赶路,出了衡州境内便好了。
宗政南灏恋恋不舍地瞧了一眼被褥,决然地撇过脸,重又看向乔婉清:“这知州果真有问题,方才来报,有四人进了县主方才的上房,意欲行刺。”
“便是此时他们发现了,也已过了两个时辰,我们暂且算是安全的。”乔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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