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后心疼地抚摸着子衿的头,安慰道,“别哭,别哭。我和你父王只是寻常吵两句。不打紧。回头他气消了就好了。”子衿哭着道,“寻常吵架哪里有做出这等拼命模样的。母后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臻哥哥实在要娶安平就让他娶了吧。犯得着为了这个和父王吵成这样吗?子衿只希望你们两好好的。你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说完,又伏在卫后膝上大哭。卫后拍着她的背叹了口气,忽然又想起来叶臻还跪在外面,推一推子衿道,“别哭了,你倒是提醒我了,去给我去把外面那个糊涂东西给我喊进来。我要好好跟他说道说道。”子衿拿过卫后手里的帕子抹了抹眼泪,又抽了抽鼻子,听话地去了。一会儿功夫,就带着一瘸一拐的叶臻走了进来。
叶臻一进来,就乖巧地跪下,“臻儿早上顶撞了姑母,请姑母责罚。姑母消消气。”卫后看到他这时的乖巧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你这个糊涂东西。真是气死我了!”叶臻默然跪着,想起方才殿内隐隐约约的争吵,也不敢说话。子衿忙拍着卫后的背给她顺气,又过了一会儿,卫后才站起身,慢慢踱到他身边,“你可知我为何不让你娶安平?”叶臻抬头看了看卫后,摇了摇头,又把头低了下去。
“你真是被父亲宠坏了啊!”卫后叹道,“大哥不知道管你,父亲又宠你,宠得你如今不知天高地厚,宠得你对叶家如今的形势没有半分了解,宠得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责任有多少!”叶臻虽然不知道自己求娶安平公主到底怎么会严重成这样,但是看这个阵仗,便知道今日怕是轻易过不了关了,于是把头低得更低了。又听卫后缓缓道,“王上忌讳我们叶家已经许久了,只是一直隐忍不发,今日总算是憋不住了。”说着转过身,望向叶臻道,“你可知,若没有闹这出,我原本是想让你娶子衿的?”这话一出,不仅是叶臻呆了,连子衿也跳了起来,“我不要嫁给臻表哥!”卫后做出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又道,“我们叶家能得如今这个地位,你可知背后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我们?只要稍有不慎,一个行差踏错,哪怕只是落了一个小小把柄被人握住了,只怕就是墙倒众人推了。这种情况下,能让君王消除猜忌的最好方法,就是与王室联姻,所以父亲送我进了宫。所以,我一直想让你和子衿联姻。你可懂了我的心思?”叶臻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仿佛什么一下子碎了。他茫然地摇摇头,又点点头。卫后扶了扶额头,似乎有些不舒服,又继续道,“可是今日王上放了这番话在我这里,你与子衿的事是断不可能了,我看上了左相家的二千金,昨日晚饭前与你母亲也提过此事。你回去让父亲这两日再进宫一趟,我和他商量一下,就安排人上门去提亲。此事你不许再闹了,听见没?”
叶臻本来只是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咕咚咕咚冒着泡,听完这话,又是“嗤”的一声,仿佛这些浆糊里又灌下了一瓶烧热的辣椒油,一下烧得脑壳生疼。他嗫嚅半晌,方道,“可是,安平也算王室血脉。为何……”卫后本来已经顺了气,好不容易坐下了。这一下,只觉得又一股火气往上冲,一拍桌子,道,“什么公主。哪国的公主?梁国早就亡了。你娶她有什么用?左相还能在朝野为你说得上话,也算是门当户对。她一个孤女,除了被人说三道四,还能给你带来什么!”叶臻抬起头,脸色惨白,“可是……”卫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可是什么可是。我看见她就烦,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谁知道是不是她克死了自己爹娘,你要是真娶了她,没准过两年也就给她克死了。也不嫌晦气!”说完又对子衿道,“你也走吧,你们两都走,我要一个人呆一会。今天天气怎么这么燥。我头疼地厉害。”
子衿看卫后脸色不好,也不敢闹,赶忙拉着叶臻出去了。
叶臻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未央宫的。只知道自己被子衿一路拉着,模模糊糊地就上了车,模模糊糊地又到了家。然后进房间,躺下,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余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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