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瑟旋即从台后走出,打量了镜凓两眼;这还是三年前的那个镜凓,但总觉少了些什么。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影响——那次事件,被隐藏的伤口太大了,恐怕没有什么,造成的影响,比它大。
“你今天来干嘛?”慕容瑟玩弄着手中的黑暗水晶,问道。
“要不然?”镜凓道,“今天挺合适。”
慕容瑟耸耸肩,不置可否。半晌,他将黑暗水晶放回展架上,让镜凓原地等候一会儿。没多久,慕容瑟从身后的房间内走出,手中拿着两把标准猎弓,和两个箭袋。
“既然你来了,”慕容瑟道,“和我到山上去打猎罢。”
幸亏镜凓还记得这种东西怎么用。
风凌城,他三年身处之处。那段时间,他学会了打猎,和更多。
出了城门,似乎有点荒凉。阴沉的天空下,干枯的林木,铺满一座座山峰。深雪过后,白色,灰色,黄色,相互交织,构成了一幅罕见的,能让镜凓陷入回忆的画。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跟着狩猎队,从这条路,一路踏向那座山。很显然,至少今天,慕容瑟的方向,还是那座山顶。五年前,那里建立了一座简易的营地;也不知道随着狩猎队的解散,它变成了什么样。多半是荒废了。
至少,镜凓还认得出,那里在哪里。
一路踏入看似毫无生气的深林,镜凓任自己的思绪飘回昨天一般的日子。现在是冬季,山上的动物很少,但不是没有。隐约中,他看到一只兔子;出于直觉,他迅速抽出一支箭,开弓,瞄准。慕容瑟并没有干涉他的意思,但也看不出检测他的意思。
“哗——”
破空一声,箭矢从兔子的腿中穿过,硬生生将它钉在了地上。
“技术还可以啊。”慕容瑟道,顺便将那只兔子捡起来,风干一会儿后,装到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储物袋中。
“不如从前了。”镜凓叹息道。这些年,他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
随后,在山脚下,慕容瑟照样猎杀了一只雪兔,随后和镜凓一起,沿着荒芜的,依稀可见的路上山。杂乱的枯草垫着轻雪,更让回忆显得荒凉。但半山腰上,当镜凓想要取箭时,慕容瑟阻止了他。
“今天这些就够了。”慕容瑟轻道。
镜凓似乎明白了,打猎不是他导师的真实意图。他一定有什么要对镜凓说。或许这是镜凓不知道的那些东西之一……
那也倒好,镜凓被隐瞒的,太多了。
沿路向上,山石逐渐变得嶙峋,这条路也比记忆中陡峭一些。似乎这两三年,这条路变化了许多。至于发生了什么,慕容瑟显然不想让镜凓知道,镜凓也显然不想知道。
远远望去,山顶尚未崩塌,这给了镜凓一点慰藉。
脚下的道路,早遭荒废,现已被枯草占据;身旁的林木,合着风,演奏出一首首凄凉的奏鸣曲。镜凓索性将猎弓背在背后,任自己陷入沉思。
六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究竟来自哪里?
我的使命究竟是什么?
……
……
问题太多,解答太遥远。
镜凓并不想多纠结,不妨假设那些“以后总会知道的”都是真的罢。
但看得出,这些事实,对他的影响,将会十分深远。
一阵凉风,将镜凓吹醒;一束阳光,自云层中穿下,直刺镜凓的双眼。似乎这里已接近山顶,镜凓不由得有些激动。
“三年了,”慕容瑟平淡道,“我从未至此。但看得出,除了那些设施荒废了以外,没有多大改变。”
镜凓只是稍稍颔首,以示赞成,但他总认为,少了点什么。
“还有一个小时日落。”慕容瑟道,“我要讲个故事。”
“最后一个?”
“第一个,”慕容瑟道,“对你而言。当然,这个故事不会完结。”
似乎,镜凓看到了一丝希望。
“你听说过零域么?”慕容瑟整理了一下杂乱、荒废的物件,挑一处坐下,问道。
“似乎听说过,具体我不知道。”镜凓道,“但我总觉得很熟悉。”
“很熟悉……”慕容瑟缓道,“这个故事,从零域开始……”
那是很久以前,零域的风雪中。
那是一片比镜域还冷的大陆。
那里离这里很远,很远……
一座靛蓝色的钢结构建筑物,不起眼地藏在这城市天际线下阴影中。没错,这是这片土地尚未被禁羽社征服的日子;而这座建筑物,就是禁羽社的一处分部。
那时,禁羽社尚还不是一个势力。
一个人影,见四周人群注意力分散,闪进建筑物内。这里四周都是自己人,他自然地打开了里面的门。他在这儿有点名气,自然能进入这“禁区”。
“镜翎,你来这儿是干什么?”坐在一张小圆桌前的一位青年问道。这里是禁羽社的内部公共交流厅,不过今天只有这么一些人,似乎大部分人都出去维持生计了。
“星宿守护者,千霜,”镜翎道,“我倒好奇,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还不是守护者。”千霜道,“我的朋友,言归正传,你遇到了什么?”
“和你当年一样。”
两天前,镜翎受到召唤,来到了这里附近的一处山顶,那里有一座荒废的祭坛,但祭坛里的灵魂石还在。就是它,让镜翎进入了一个灵魂世界。
“然后呢?”千霜问道,“你要成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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