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说法,申屠谡雪和詹无伤在短暂的休息之后又再一次毫无征兆地身影交缠起来,比起之前的试探,这次绵延不绝的对掌声碰撞声夹杂着内力的对峙喷涌开,白热化的进展叫不少围观的人瞪大了眼唯恐错过一丝精彩的场景——即使他们完全看不清两个人的出招。
申屠谡雪悠然如闲庭信步的嗓音交织在其中,犹如润物细无声的春雨般飘渺,甚至有种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声音的错觉,“三更无常催魂,五更阳世不留,三更催魂掌,阎王判命书,没想到居然还流传于世,詹楼主乃有福之人。”
最后几个字是贴近詹无伤的耳朵说出来的,一个字音兜兜转转了十八个弯子,连成一串淅淅沥沥砸在了耳朵里,滚进了人心里,连在擂台上的人都觉得这个魅人入骨的男子好像趴伏在自己的背上对自己轻轻耳语,恨不得将这个人抱在怀里揉进骨血里才难止住那股子被挑起的干渴感,何况是近在咫尺的詹无伤?!
可是事实上詹无伤在一瞬是没有动弹,好像僵住一般任由那双高山雪女一样晶莹如雪的手柔若无骨地缠绕到自己肩膀上,幽幽的体香缭绕在鼻翼四周,那只手暧昧地隔着暗紫长袍滑动过他的颈窝——只要微一用力按下去,他的琵琶骨就能粉碎个彻底!
就在申屠谡雪嘴角笑意扩大的一刹那,一股强烈的剧痛感却骤然袭击了他的手臂,原来是詹无伤猛地箍住了他落在面前的手,一个旋身狠狠将他甩了出去!!!
落地的动静连擂台的地面都没有惊动半分,暗紫的层层袍衣顺着微蹲缓冲力道的动作如同堆叠的云彩一样一圈圈铺开,詹无伤立定之后就站直了身子,眼睛耐人寻味地看着被甩出去的那抹紫影轻轻巧巧用脚勾住擂台的柱子打了个旋儿荡了回来,单膝着地重新落回擂台上。
申屠谡雪单手扶住那只脱臼的手腕,用力一推,“喀拉”一声就将错位的骨头送了回去,他抬起头,阴柔的面孔上没有丝毫生气或者疼痛的神态,只是轻轻柔柔地道:“詹楼主果然乃人中龙凤,申屠服了。”
这般无害绵和的语气,简直能叫欺负了他的人心疼惭愧到恨不得剖腹自尽以死谢罪。
可惜詹无伤也不知是不是的确不是一个怜香惜玉之辈,无甚波动地望了他一眼,带着紫色手套的手随意弹去来了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淡淡吐出两个字:“承让。”
——当真硬邦邦砸在地上都能弹起来蹦跶两下的语气。
申屠谡雪不但不生气,反而一下子轻笑出声,眼睛水盈盈的几乎能用波光粼粼来形容,“能有詹楼主这样的对手是申屠的福气,希望——有机会再战。”
话音未落,他人已经翩然离了擂台。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霎时间掌声如鸣,四座叫绝,几乎把会场掀了个翻。
詹无伤独自站在擂台上,没有丝毫喜悦的表情,只是细致地检查了一番自己的手套,确定没有因为刚才剧烈的打斗而弄破之后才满意地作罢。
苏日暮皱眉,“他就是来玩玩的?”虽然是暂时落于下风,但是其实胜负还没完全分出,申屠谡雪这么轻易就松口说服了,真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随便,难怪詹无伤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觉得高兴——高兴得起来才怪!
不过詹无伤这么耐得住六韵魔音的诱惑,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刚才他还下意识闭了一下听觉呢。
阜远舟见他已经不像早上来的时候那么如临大敌地坐着,而是渐渐恢复了本性,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也不枉费他布置下了那么大一个计划。
他就怕苏日暮的神经绷得太紧了,还没大仇得报,自己就先把自己拖垮了,赔上自己去报仇,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没等阜远舟把念头转完,苏日暮忽然就用放在膝盖上的画轴戳了戳他,“我说,你的计划到底进行到哪里了?”
语气里显然带着纳闷,原本他才是素家土生土长的长子,这会儿反而要靠阜远舟来打理一切,他真心有些觉得自己这些年委实混吃等死太过于颓废了,不然也不至于想要出力也无从下手。
阜远舟却拍了拍他的肩膀,眉目间很是平静,压沉的声线带着他一时所不能明白的复杂,“闻离,这不仅仅是素剑门和武林白道的恩怨,更是刹魂魔教和宿天门的恩怨。”
所以,我绝不可能袖手旁观,刹魂魔教也不能,同样的,你也无法拒绝刹魂魔教在其中搀和的一脚,因为当年死去的人不仅仅是你的亲人,更是刹魂魔教所有人的至亲好友。
血债血偿,他们所失去的,所承受的,总有一天会用另一种方式还回到他们身上。
也许报仇并不是一件快意的事情,但是有的时候你总是不得已而为之,那些悲伤、痛苦、仇恨、绝望,并不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浅。
爱情和仇恨,永远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东西,罂粟之毒一样的存在,沾上了就脱不了手,不是么?
擂台上,又有几个人不怕死地上去了,无一不例外地被脾气似乎不太好的詹大楼主用对待申屠谡雪同样的方式把人丢了下去。
又一个倒霉鬼被丢下来发出叫人汗毛倒竖的惨叫声,看热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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