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骗不了我!”
那礼官听他如此说,不仅没惭愧的表示认错了人, 反而摇了摇头, 情绪陡然激动起来:“那手「破阵子」,世间再无第二人可以写出, 老夫不会识错!”
“老大人此言差矣。”
顾羽凤眸半弯, 依然笑吟吟的,那脾气,仿佛一团怎么揉都揉不烂的棉花。
“顾帅朗朗如玉, 风姿巍然,世间仰慕者何以胜计,世间临摹其书法者更不知几何。我不过其中之一,东施效颦而已,何德何能承老大人如此谬赞。”
“你……”那礼官一脸沉痛的打量着顾羽眉眼,嘴角剧颤,似还想争辩什么,可看到谢乔在旁边,终还是忍住了,只喟然一叹:“罢了。今日之事,权当我还故人之情。你们……走吧!”
“多谢老大人。”
顾羽嘴角一牵,轻施一礼,便拉着谢乔继续往宫门处走。走了几步,发现那礼官还佝偻着身子杵立在原地,顾羽便又顿了脚,回身笑道:“老大人,日月轮转,春秋代序,世间事皆有定数,那些早已埋入烟沙黄土的,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就让他们安息吧。”
言罢,便潇洒的转身离去。
行到宫门口时,谢乔忍不住又回头望了眼,却发现那礼官依然动也不动的驻立在凄寒的夜色中,目光还是执着的望着他们,说不出的孤寂可怜。
作为一个局外人,谢乔竟觉心里一酸。
“诶,看什么呢,走了。”
顾羽倒真的再未回头,嘴角始终含着那抹没心没肺的笑,拽起她手就出了宫门。
“小师姐,顾公子,我们在这边!”
明玉等人正在前方不远处等着,见他二人出来,立刻用力招手。
今日白羽之事已经够乌龙,谢乔怕再引发误会,忙将手腕从顾羽掌间脱开。
“抱歉,方才是我一时失态。”
顾羽忽然十分认真的说了这么一句。
这是……道歉?
谢乔有点意外,转眸一看,见他正抬头仰望着漫漫长天,嘴角虽轻扬着,微光流动的黑眸里却一片冷寂,与素日大不相同。
他应当是认识那位顾东楼的吧。为何不与那礼官说个明白呢。
“你的手,怎么回事?”
谢乔腕上还残留着一抹蚀骨冰凉,见他如此模样,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就脱口问了一嘴。
“老毛病了,不妨事。我自小就体寒,再多的炭火都捂不热。”
顾羽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
说完,眼睛一眯,又恢复了那副欠扁的表情,瞅着她道:“小丫头,这么快就开始关心我这个魔界败类了呀。”
换作平日,谢乔早掉头走开,不搭理他了。可今日不知怎么的,心里总有点堵得慌,便皱了皱鼻子,很正经的道:“单以门派之别来区分善恶,未免偏狭。你休要以小人之心来揣度君子之腹。我是怕你讳疾忌医,耽搁了病情。之前嗜睡那个事儿,你也注意着点。”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主动和人讲道理,也从未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何况对方还是个不甚相熟的男子。
说时理直气壮、底气十足,等说完了,嗅着突然安静下来的空气,谢乔忽然说不出的懊恼,白玉般明净的脸颊也跟着烧了起来。
她是鬼迷心窍了吧,竟然去劝导一个魔界人不要讳疾忌医……
就算堕入魔道,也是要继续修炼的吧。所有的修炼都有强身健体的功效吧。就算真有点小病小灾,恐怕也不会太妨事吧。
他心里一定在笑话她幼稚。说不准真洋洋得意的以为她对他动了什么歪心思呢。
谢乔越想越后悔,终于明白了那种想要找条地缝钻进去的心情。
“我……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她硬着头皮找补了两句,匆匆抬眼,想要作出镇定自若的样子去找明玉他们,却意外发现顾羽正微偏着头,十分专注的凝视着她,嘴角的笑直漫进眼睛里。
谢乔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自在,立刻又垂下长睫往前走了。
……
回到客栈已近亥时,再去打扰白商有点不合适,谢乔便决定先睡一觉,等明日一早立刻去找人把她和白羽的事情解释清楚。
去泽王宫折腾一场,众人都累得不行,几乎都是沾枕即睡。二楼客房的灯火次第熄灭,很快就剩下顾羽的乙字二号房和明玉的乙字三十二号房还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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