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色暴雨倾盆而下,古氏兄妹却仿佛遮打无形之伞,身上不染一丝湿痕。
“怎么会……”古玄通目光茫然,片刻后才似恍然大悟,难以置信地看向双手:“我的食炎,我的食炎呢?”
“食炎未出,只有一个原因。”古无非的声音隔着滂沱暴雨,悠悠传来:“那就是此时,还未入夜。”
“不可能!”
古无非道:“玄通族叔,当你解除催眠时,时间正值昼伏夜出的过渡,虽未完全入夜,但距离完全入夜也只是瞬间的事儿,而咱们三个在这里侃侃而谈所花费的时间按理说的确足够夜晚彻底到来。除非……”
古无非语调一顿,“我们在这里侃侃而谈实际所花费的时间,连一瞬都不到,而且,永远也到不了。”
古玄通闻言后面色百转,有震惊,有不甘,有失落,有苦涩,最终复归沉冷,嘴唇轻启,二字吐出:“食炎!”
古无非点了点头:“在你解除催眠时,我发现了时间、梦境,进而发现了你的阴谋布局,于是,我立即用食炎制定了一个规则:让这座海心小岛范围内的空间,时间流逝变慢无穷倍。”
躲在古无非身后的古晓鸳闻言后仔细一想便懂了,时间流逝变慢无穷倍的意思即是,哪怕这里天荒地老,外界所过时间也几近于零。虽然当时由昼入夜只需一瞬,但这一瞬与零相比却已相当漫长。
这个规则的确神奇,但更令古晓鸳惊叹的,却是古无非应对的速度。当催眠被解除时,再需一瞬就会完全入夜,但古无非居然就在那瞬间之内明确当前时间,理清前因后果,随后正确应对,思维运转神速如此,当真匪夷所思。
“你赢了。”良久无言后,古玄通幽幽道,一丝恨意似有还无,此时漫天九色暴雨也已止歇,整洁的地面到处狼藉。
但古无非却是一点胜利者的姿态都没有,仍旧笑道:“可是玄通族叔,有一点小侄总也想不明白,即便赢了也完全轻松不下来。”
古玄通阴沉着脸,没有答话。
古无非也不觉尴尬,自顾自道:“我想不明白的就是,你既然已经将我催眠,为何不索性将我一直催眠到夜晚,到时候也不用解除催眠,直接用食焰将被催眠的我杀了,那才是最有效的方法。”
古玄通不言不语,脸色也愈加阴沉。
古无非接着道:“你绝非无智之人,但你既然并没有采用这种明显更好的方法,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其实并没有将我,还有晓鸳,催眠?”
古晓鸳懵了一会儿后突然一股无名火起,也不顾场合,当即就发脾气道:“一会儿说被催眠,一会儿又说没被催眠,到底怎么回事,能说明白点吗?!”
古无非道:“‘催眠’这个概念,从狭义上讲,指的仅仅是将人催眠入睡,但从广义上讲,只要让人相信了某件事,那就是催眠。玄通族叔并不傻,之所以没采用我刚刚所说的那两种方法,只是因为没有能力将我狭义催眠,而且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能力,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那么做。但你我最初在海面上前进碰到的易困环境又是为何存在的呢……”
说到这里,古无非微微一笑,仿佛看穿一切,自问自答道:“……答案就是,玄通族叔要用那个易困环境对我施展广义催眠……也就是要让我相信,我的确曾被狭义催眠过。”
古晓鸳听得似懂非懂,有些拿不准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之所以弄出那个能让人困倦的环境,就是想让咱们误以为咱们被他催眠入睡过?”
古无非点头。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咱们要是没被,呃,狭义催眠的话,之前的经历就不是梦了吧?”
“不,之前你我的经历的确是梦。”古无非神秘莫测地道:“而玄通族叔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让咱们误以为那是咱们的梦,从而来掩盖,那其实是他的梦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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