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伟博似乎也吓了一跳,自己看了自己通红发麻的右手一眼,喃喃道:“你他/妈把我害成什么了,我最鄙视打女人的男人。你他/妈把我害成什么了……”
陈伟博母亲在卧室门后听了半天,听见动手了连忙跑出来:“陈伟博!君子动口不动手!”把儿子往屋里扯:“下雪的天你穿这么跑马解单的,凉着了又是我的害!你睡觉!睡觉!消消气!”
姜荼躺在冰冷的瓷砖地上,半晌才爬起来。
陈伟博母亲走过来边收拾边道:“好姜荼啊,你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把你当亲闺女才说这些,你这样的女人,跟了谁哪个男人都不待见你!我早就跟你说了别画、别画,你不听。这小孩子的玩意儿你当的比男人还重!现在吃亏了吧。我把话说在前头,别动不动就分手分手,你这是结婚!你是结了婚的女人!你出去看看,要真离婚,外面那些女人有多可怜!等着叫人欺负吧!”
姜荼半边脸肿胀,泥塑一样立在那里,婆婆看她脸一眼叹道:“他打人不对,我明天说他。你呀,你一定要把你这画画的毛病改了。不然,这家就永无宁日!”
陈伟博又只穿着内裤二道筋风一样卷出来:“给她说什么呢!咱们不要她了,重新找一个!”
姜荼仿若未闻,陈伟博看她一眼,闭上嘴溜到门前把门反锁上。
“都给我安安静静睡觉!”锁好门后,他总结。
夜漫漫褪去。姜荼很久没有见过日出,每天都是匆匆去赶公交上班,上次看日出似乎已是很久以前,久得像隔着一个时空。
那还是在巴黎的时候,也是冬天,太阳从嘁嘁喳喳的缭乱林间升起。
“bonjouoleil!”同学们闹嚷嚷地和太阳打招呼。
“bonjour!”白发的教授呵着白气笑对她说。
姜荼凄然笑了笑。从三十一层的阳台看出去,朝霞被高高低低的楼盘割裂成无数段,一群飞鸟像游鱼一样游弋过灰蓝的天空。
她浑身没有一处不冰凉,太阳渐渐升高,淡薄的金光照在她惨白的脸上,看着成熟了好几岁。
婆婆和陈伟博都起了,一个煮鸡蛋一个刷牙洗脸,就像过去半年的每一天一样。
陈伟博剃干净胡子,穿好西装,韩国人讲究这个,又在西装外套上羽绒服,看起来就是一个长得还算帅的外企白领男的样子。他脸色好了些,走过来把手放在姜荼肩上。
姜荼被蛇碰到一样退开一步。
陈伟博没再勉强:“我叫我妈给你也煮了鸡蛋,吃了再去上班,不行请个假,你就说家里来亲戚了要你陪一下。”
姜荼有些吃惊地抬头看他一眼。
陈伟博从她青红的太阳穴处移开眼光,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我走了。下午回来给你带小区门口的糖炒栗子。”
姜荼垂下了眼。
陈伟博一走,婆婆留下鸡蛋和昨天吃剩的生煎也走了,去跳广场舞。
姜荼迅速把画具收拾好,衣服胡乱叠几件,收好所有的画作,拖着两只大箱子出了门。
路过小区门口,穿着厚厚保安服的一个女保安正懒洋洋晒太阳,看见她对她一笑。
姜荼也微笑了笑,掏出钥匙给她:“麻烦您将这个转交给26号楼31o6。”
姜荼拖着两个大箱子叫了出租车,一路朝白色画廊去。
画廊茶室里,摆着五幅画。
白老板眼露精光地一幅幅看下来,拿起画发廊女孩的那幅看了半晌,又不露声色地放下。
“姜小姐,你的画不错。寄卖的话,应该很快就会有回音。不过,你的画也不是目前市场最需要的,装饰性并不很强。”他有些迟疑地说,“不过……”
“我急需用钱。”姜荼打断他,清晰道:“我今天就要拿到钱,价格你随便开。”
白老板笑了一下:“我也是这个意思。那姜小姐开个价儿?”
“我不懂这个。你说多少就多少吧。”
白老板微微愣了一下,遂笑道:“我这个人对艺术家最好。其实我本来也有志于做个画架,无奈天分所限,画得不好。但识人鉴画的一双眼却有。姜小姐实在前途无限。但新人嘛,艺术这一行又是这么说不清道不明,头开的好不好,十分重要。不自夸的说,鹤城乃至整片西部,平台高于我的画廊的,绝无仅有。……”
姜荼有些不耐烦起来,白老板清咳一声笑道:“那就一幅一千,立刻签合同?”他微窥姜荼。
姜荼眉毛一松:“好。”
白老板笑了。
签完合同,姜荼即刻用手机搜到一间合适的短租公寓,在线下单,起身便走。
白老板再三要亲自开车送她,都被她婉拒了。
公寓不错,设施齐全。姜荼把浴室水放最热,洗了两个钟头,才觉得身体里慢慢暖和过来。
她穿着白色浴袍擦干头发走出来,一件一件把画具打开:“我以前太傻了。”她喃喃,“我何不早点自己活着。”
她又叫外卖好好吃了一顿,收拾收拾,便准备画画。
刚备好笔和颜料,她忽然环顾四周。
陌生的公寓,因为只有她一个人,显得空荡荡。姜荼放下笔把所有灯都打开,让光线静静充斥空间。她又跑到小小的落地窗前,寒冷隔着玻璃微微扑面。
她又跑到床上四仰八叉躺下。
她又跳起来,站到屋子光源的中央,举起双手,轻轻转一个圈。
“都是我的!我一个人的。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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