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告假,回来看看。”
李氏见了长子,亦是欢喜:“泰儿与祯儿都很想你。”
说完,又有些心疼:“我看你近来瘦了,精神有些不济,想也操劳,既然休假,正好歇几日。”
沈安将心中不安掩下,温和的笑:“是。”
……
“元进,你便是太死板了,性格也温吞,半点不知变通。”
“谁说不是?看你弟弟,再看你,简直不像是一个娘生的。”
“哎,说这些做什么?好不扫兴,喝酒,喝酒!”
梦中之事迷离,却也清晰,恍如昨日方才发生过一般。
“我听闻陛下有意分封开国将领,如同西周分封诸侯一般,陈国公欲往高昌起兵,开疆扩土,辟立封国,你们想不想分一杯羹?”
“分封?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陛下都说了,‘割地以封功臣,古今通义,意欲公之后嗣,辅朕子孙,共传永久’,当然是真的。”
“元进,我们打算主动请缨,一道写了文书与陈国公,你要不要署名?”
“我?还是算了吧,”沈安听见梦中那个自己回应:“我骑射不佳,能力也弱,能做什么?”
“你无功绩,将来如何能撑起安国公府的门楣?多少人笑你不如你弟弟,你不想证明自己吗?”
我……我也想的。
幼亭那样出色,陛下屡有称赞,阿爹阿娘看他的目光那么满意,所有明亮的光环,都集中在他身上。
弟弟有出息,他既自豪,又有些自惭形秽。
是啊,明明是亲兄弟,可他们除了相貌有几分相似,才干能力却是天壤之别。
只要兄弟二人同时出现,从来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能不能叫阿爹阿娘也用那样的目光看我一次?
只要一次,我就心满意足了。
鬼使神差的,借了酒后胆气,他提笔在那封信上署了名姓。
可陈国公造反了。
他们只是需要一个长安近侧的内应,这人不需要多有才干,只需耳根子软,够听话,性格软弱,不敢声张,能够全然受制于他们而已。
果然啊,他从来都只会做蠢事。
唯一有些庆幸的是,侯君集造反迅速,伏诛也快,他这颗早先埋好的棋子,根本没来得及发动。
但不幸的是,针对陈国公一系的清洗展开了,无数人被抄家下狱,牵连家眷之后,草草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他怕极了,也悔恨极了,但更多的还是担忧。
身为世子,却参与侯君集谋逆一事,倘若事发,安国公府会如何?
会被削爵吗?
会被问罪吗?
有司会听他解释,主审此案的秦王,会觉得他只是受了蒙骗吗?
他死不足惜,但沈家人怎么办?
他要被逼疯了。
最后,沈安拿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安顿好华阳县的公务之后,向上司告假,回了长安。
他打算去寻秦王,坦陈罪过,解释清楚,希望此事能在自己身上终止,不要祸连家族。
……
第二日清晨,沈安先往老夫人院中去请安,随即又去见了李氏与两个儿子,同他们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孤身骑马出府,往秦/王府的方向去了。
到那儿之前,他满心胆气,然而远远望见府门时,却忽的生了怯意,正犹疑间,却见府门正开,秦王与一众侍从走出,手执马鞭,意气风发,眼角眉梢皆是逼人锐气。
沈安心中顿生骇然,还有些不好说出口的躲闪,下意识催马避开,见他们上马离去,几番鼓劲儿,终于还是跟了上去。
今日并无朝议,秦王也不是入宫,而是往长安之外的觉知寺去,沈安一路跟从,随之过去,却不敢搅扰,便在山门处树下等候。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他方才见秦王出来,鼓起满腔勇气,正待上前,却见秦王忽的驻足,目光落在不远处山路上,那神情专注,惯来冷硬的面上,少见的生了柔意。
沈安心中奇怪,下意识侧目去看,却见自己那位花容玉貌的弟妹扶侍女手,分花拂柳而来。
他们离得不远,他听见秦王问话,声音居然有些颤抖:“那是谁?”
侍从想是识得,道:“是安国公府的女眷,黄门侍郎沈幼亭之妻。”
秦王静默良久,道:“他们……是何时成婚的?”
侍从犹疑片刻,道:“仿佛就是今年。”
沈安便见秦王合上眼,似是有些隐忍的道:“去岁宫中设宴,广邀京都贵女,怎么不见她?”
侍从隐约察觉出什么,面上生出几分惶惶:“沈夫人出身越国公府,因越国公辞世,在府服丧……”
秦王又是沉默,许久过后,转身欲走,忽然一个趔趄,险些歪倒,亏得侍从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他摆摆手,拂开侍从,语气竟有些凄然:“造化弄人,天不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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