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年不耐烦,“你知道她是谁就行,管她叫什么。世界又不是围着她转的。”
星琪转转记忆手环,不死心地问:“那她为什么一直改名?”
她以为夏以年不会回答,或者直说不知道,没想到夏以年理顺了假睫毛,怪笑着说:“傻的呗。我们家那死老头每次告诉她下次就好,活完成了下个月就能回来,过后翻脸说‘啊,我说过吗我忘了’,她就拿改名提醒老头,她是不是脑残,不知道人有思维……思维盲点……”
星琪心情忽地五味杂陈。
她记得侦探以前身份很特殊,技术外援讳莫如深,许老师也提到她很小和社会脱节。
下次过去了还有再下一次,下个月过去了有下一年,明天……
明天让所长通知胡一萱,结果还是没通知。
星琪磕牙,拽住喋喋不休的夏以年,“胡兴军的妹妹可能还不知道她哥哥出事了,你们一个学校的,能不能联系下老师?”
夏以年斩钉截铁:“不能。”
星琪问:“问问同学呢?”
“不要不要。”夏以年撅起嘴,“不想让那帮臭沙雕的声音污染我的手机。”
星琪笑着给她一个毛栗子,“这么讨厌学校?”
毕竟是和好姐妹肆无忌惮翘课的哈小二,讨厌学校讨厌老师同学在情理之中。
夏以年搡她,“烦死了,你怎么跟我妈一样。”
星琪毛骨悚然,圆润地远离了一言不合蹦出“妈”字的哈小二之夏以年。
求人不如求己,星琪打开手机搜索海城中学,在官网上找到联系方式。然而电话打过去,对面一定要她提供身份信息和与被询问学生的关系。
“转告贵校高中部胡一萱同学你的哥哥那个那个了,速回”,星琪说不出口。
踟蹰片刻,听到外面车轮滚滚,她福至心灵,下楼去找司机王叔。
王叔是善解人意的行动派,当下联系了夏以年的年级主任,他是夏二小姐的司机,核实过身份信息,对面让他等转接。
“二小姐不大喜欢上学,现在的小孩也真是,上个学比我们那会儿打仗还激烈。”王叔说,“这年纪的小孩有自己的想法,小尚师父多担待。”
正说着,电话转接到高中部,那边大约是详细询问了情况,王叔一一说明。
“夏以年同学请过假,有个要好的朋友出了意外。”
“她没事,谢谢老师关心。”
“哦,那个朋友是胡一萱同学的哥哥,全名胡兴军,我也是才知道的。我现在和夏以年同学在胡同学老家。怀城怀安镇。”
“老师别担心,是她哥哥出了意外,我们才知道她家里只有她和哥哥,所以就想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到她的。”
“哦,这样……好的,谢谢老师,有消息我尽快联系您。”
王叔转述的回复令星琪很意外。
“胡一萱同学上周五和学校请假了,按规定,是她监护人也就是胡兴军亲自到学校签的字。当时老师问过她周日晚自习上不上,她说上的。”
不对。
这次的案子从头到尾都蒙着雾气。
星琪知道侦探做事一向有她自己的一套,第一步落下,第十步怎么走想的好好的。
为什么这次一直敷衍她不联系胡一萱?
难道,胡一萱也……?
星琪被突然冒出的可怕又恶毒的想法震惊了,用力拍拍脸,目光投向对面的殡仪馆。
她搞不懂侦探这次的安排,可是她也没必要搞懂,反正明天、下周、下个月,侦探总会告知她答案,一直在她身边好了。
她不喜欢甚至恐惧的是死亡,而不是死物本身。
但要长期以助手身份呆在侦探身旁,再讨厌再抗拒也要学着接受。
没人喜欢死亡,不会有人对生命的消陨无动于衷。
可是睁开眼睛看看吧,象征着死亡的殡仪馆不远,两百米不到。
殡仪馆后面靠山,星琪爬上山坡找到深切哀念男友alex的悠悠,和她一块前后左右用视线绕了几圈这两层小楼,边听悠悠说alex有多温柔、多体贴,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最后,她问悠悠:“你想去看看吗?”
悠悠一甩头:“那里面被大卸八块解剖的是胡兴军,才不是alex!”
星琪脚下一个趔趄,槽多无口地顺着话头说:“对对,不是alex,是胡兴军。”
拉不了同伴,自恃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星琪决定从正门进去。
约是民风淳朴,又或是相信不会有人来殡仪馆找晦气,哼哈二将和菩萨外加十字架保佑的大门敞开。
建筑内部为了烘托气氛,走廊隔三五米方有一只垂挂的噼啪作响的低瓦数灯泡,人声在昏暗、幽深的深处咿呀咽哳地往外飘。
辨别出侦探的音色,星琪蓦地定下心,加快步伐到听得清话语的转角停下。
“……蓖麻毒素的潜伏期短1-3天,肠胃残留物分析不理想,需要回所里进一步检测。目前初步推断是口服进入体内的。”
“我知道了。”侦探语气平平,“胡一萱呢?”
“我们对未成年人失踪案一向很重视,搜索力度很大。但根据我们这两天在附近区域走访调查,没有足够证据表明胡一萱回过怀安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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