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赭原来客一步步踏在重回暌违多年武林的路上,而武林的一处寻常酒楼里,却在流传着惊人的武林传闻。
这定波酒楼门首虽朴素无奇,并无富贵酒楼彩帛装饰的门楼,内里却是宽敞明亮,布局紧致,酒菜齐全,俗雅咸宜。此地老板原是江湖人,厌倦了江湖纷争,退隐后便开了这家酒楼,取名意寓也是避风波定人心。江湖之人,谁不时常萌生退隐之意,怀揣求安之心,久而久之,此地吸引最多的还是江湖人士,反而成了江湖传闻流通的前线。
这日酒楼内依旧是人客满座,喧腾一片,不少座位前都有为酒客换汤斟酒的妇人,腰系青花布手巾,绾着高高的发髻。这类人通唤“浚槽”,是街巷里的闲散妇人,见哪家酒楼来了江湖浪子,fēng_liú阔少,便自荐进酒,兼替人客买其他店家各色果子,香药,蜜饯之类,临走再讨些赏钱。在酒楼内中央处,特意用栏杆围出一块空地,内置长桌椅子,镇尺铁板,这是老板请来专门助乐添兴说书人的专座,说书人寻常好讲合人客胃口的三国故事,南北朝故事,江湖之人都有乱世出名的念头,故偏好乱世的英雄事迹。当武林有奇事大事发生时,说书人就会将故事放在一边,绘声绘色得先讲一番武林眼下之事。就是今日,说书人就讲出了个让在场众人侧目的武林事。
原来近日武林中最著名的烟花胜地忘仙楼发生了一场血案,死者便是早已被被紫清玄门除籍除名的张玄一。张玄一性好fēng_liú,修道不专。在多年前荧魅剑现身为祸武林时,奉掌门命下山追查凶案,意外在忘仙楼里发现了荧魅剑的下落,机缘巧合之下,对当时忘仙楼中的红雪姑娘一见钟情,从此竟不返道门,还俗娶妻,入赘进忘仙居。这回惨亡在忘仙楼,也许与当年荧魅剑之事有关。最令人咋舌的,张玄一身上致命伤痕皆是梅花形状,毙命多时,冷香不减,这死状似乎正是天剑之一梅魂剑所为。
说书人年纪不过三十出头,腰直人正,穿着青色素洁襕衫,手捧折扇,吐词伶俐,珠落干脆,丝毫没有拖沓夸张的余音,如同酒楼陈设给人感觉一样,明快爽朗。众人吃着一色好酒,听着一席快语,心中虽是疑窦丛生,仍是酒兴盎然,纷纷添置了些佐酒菜。
静坐酒楼西侧角落里的一名道长,身着皂色绫锦鹤氅,头戴皂色道冠,冷眉峻颜,一派肃杀之气。只见他桌前闲置几碟银杏,海红,雪梨之类的果子,面前一盏清酒,并没召呼酒饭做长留的准备。说书人一席话说罢,道长似心有所计,留下铜板,匆匆而去。
说书人漫不经心的啜了口茶,环视着酒楼众人的动静,直到目光落在道长离去的瞬间,如有所知,悄悄收了回来。
“果然是他,嗯...素清颐”说书人暗自想道。
这道长不是别人,正是张玄一离开紫清玄门前的唯一的知己素清颐。素清颐与张玄一自小在紫清玄门相识,一同修习道业,情宜交好,惺惺相惜。素清颐个性刚直,嫉恶如仇,不知转圜,常常得罪其他道门弟子,每当掌门责罚,张玄一都白般求情,甚至共担罪责。自从张玄一一去不复返,素清颐时时挂念,然而门规森严,只得恪守。直到听闻,他在山下娶妻还俗,素清颐才断了挂念的念想,更有几分恼怒的意味。这回惊闻张玄一噩耗,素清颐又怒又哀,辗转难眠,终于还是放不下,趁着夜色私自离开了太玄涯,来到了定波酒楼打探详细消息。
如今已明白详细几分,要想更了解凶手是何人,素清颐只得亲往忘仙楼一探。
忘仙楼位处六衢八街中央的广陌巷,正是烟柳最繁华的所在。广陌巷中,屋宇雄壮,门面宽阔,纷纷杂立着卖珍珠绫罗,香药鲜花,甘草荔枝的店铺,当中最突兀的便是高达百丈,望之森然的忘仙楼。
素清颐来到忘仙楼的楼下,一片丝彩盈目,丝竹充耳的纷杂景象扑面而来。沉着走入,主廊一路都是朱漆玉缀,两壁无非金粉装饰,一直走了上百步才走到尽头,尽头又分东西两廊,两廊之侧,纷纷坐落着大小各异的小阁子,阁子之前又有假山奇石,绿竹清流。素清颐生平未见如此华彩纷繁的景象,一路走,一路奇。
“唉哟,是位道长,真是稀客,来来来,这边请。”照面而来一位衣着华贵,年近半老的女人笑语相迎道。
“且慢!我来此不是寻欢作乐的,我只问一事,张玄一”
“我们烟花之地,只有寻欢作乐的事情,问事?你找错地了!”女人态度骤变。
“是吗,你若坚持隐瞒,我也自有我的办法,”素清颐随即抖动拂尘,面露愠色。
“哈,好个道士,怎么样,还想动手是吗,来人呐,给我将他赶出去。”
正当掀起闹剧之时,一位身着黄裙,结着双角发髻的少女匆匆赶来。
“银娘,住手,楼主说了,要见这位道长。”少女向女人解释道。
“算你好运,见了楼主,希望你有所分寸。”女人说完悻悻的便离开了。
不一会,素清颐便被黄衣少女带到了楼主的房间。未进房门,已闻房内一缕清烟暖霭的香气透过青琐连亘的小窗,沁入心脾。素清颐平日在斋醮时才得一闻的降真香,已是逸品,今天闻到这香味,竟觉原先所闻都是凡物了。
素清颐踏入门槛,黄衣少女便合起房门,抽身而退。房内清幽,陈设古朴,隔着绢丝碧色折曲屏风,素清颐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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