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离开项目部办公室,精神还有点恍惚,当他回到钢筋车间的时候:
“杜师傅。。。”
“杜师傅。。。”
“杜师傅。。。”
看到自己被工友团团包围,老杜稍微清醒一点。清醒过来的杜师傅心里那个惭愧啊,心里那个不好意思啊。
老杜当然知道包围自己的这些工友都是些什么人。这些人,有些是来打探消息的,有些是来询问情况的,但还有一部分,其实是:
“准备给那个农民合同工一点颜色看看”的。
杜师傅的不好意思就是由此而来的。本来在这之前,杜师傅也属于这部分人之一的。可是今天怎么回事?自己不仅没给那个人“一点颜色瞧瞧”,甚至连话都没说上几句。没说上几句话也就算了,自己居然。。。就这样把协议给签了?自己以后,就变成那个农民合同工的下属了?
“哟,杜师傅您的脸色好像不怎么好看呀,什么个情况什么个情况?您这是。。。和那个农民合同工吵架了?来来来,您快和我们说道说道,您和那位小年青都说了些什么。。。”工友甲最先发现杜师傅的不对。
“是呀是呀,那谁谁谁,快给杜师傅倒杯水去,没见杜师傅脸色这么差吗。来,杜师傅您别急,缓口气慢慢说,我就不信那个农民合同工能翻了天了,他难道还敢欺负人不成。。。”工友乙的想象力更加丰富。
“都给我在这瞎嚷嚷啥,散了,都散了。。。”老杜黑着一张脸,他把手一挥:
“我说你们这些家伙都闲得蛋疼不是,今天上午就不用干活吗。”
工友甲和工友乙面面相觑,工友丙和工友丁面面相觑。虽然老杜叫大伙散去,但在这时候没人会真的散去呀。
看杜师傅这幅模样,这摆明是受人欺负了,就算没被欺负吧,他心中有委屈那是肯定的。如果这个时候散去的话,那怎么体现团结友爱?怎样体现众志成城?
“杜师傅,您如果有什么委屈的话。。。”
老杜差点被憋出内伤。自己有委屈吗?那当然是没有的。人家那个小伙子刚才态度那么诚恳,语气那么和蔼,那还真没让自己受什么委屈。只不过自己的脸色之所以不好看,那也只能怪那个小伙子,这完全就是被他憋出来的呀。
你说他怎么能这样?他在和人说话的时候怎么就不说点正事呢。。。不不不,他怎么就只说正事呢?除了正事其他一点内容都没有,哪怕是拉拉家常也好呀。
杜师傅确信,假如刚才那小伙子肯跟自己拉家常的话,那么自己就不会这么憋气了,说不定自己还真能逮住机会“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只是很可惜呀,人家根本没有给自己这个机会,这不仅让刚才的谈话完全跟着他的节奏走,还让自己憋得不轻。
就在老杜有苦自己知的时候:
“哟,杜师傅你手上拿的是啥东西?”
老杜手上拿的当然是刚才签订的协议书,以及那份详细的任务单,这个时候终于被人注意到了。
“协议书,这竟然是协议书?啊!老杜你。。。你竟然。。。”
说这话的依然是工友甲,“竟然什么”他最后虽然没有说出来,不过他看向老杜的眼神已经不对。而且在他的眼神中,几乎所有工友都读出“你是叛徒”这四个大字。紧接着,工友乙,工友丙,工友丁。。。一个个看向老杜的眼神都开始变化,他们几乎都变成和工友甲一个眼神。
这个时候杜师傅觉得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自己必须说点什么或做点什么。要知道杜师傅虽然文化水平不高,可他生平最恨的就是叛徒,他绝不愿意自己被别人当成叛徒。
可是这话要怎么说呢。。。
“咳咳,大家说。。。那个小李,对,就是那个农民合同工,大家觉得他为人怎么样?”
“嗯?”
“我是说口碑!这个人的口碑!我以前是不认识这个人,现在也和这个人不熟,但他毕竟在这干过几个月,后来又跑去蛇口干几个月,大家说在这将近半年时间里,有谁听过这个人的坏话吗?”
“这个。。。”
众工友说不出话来,因为这个还真没有。无论是之前在鹏城世贸当小工的那个李华勇,还是后来去蛇口干包工头的那个李华勇,大家只听过这个人的好话,还真从没听过别人,尤其是工人说过这个人的坏话,这一点很重要。
“这个。。。坏话倒是没有,不过笑话倒是听过呀。。。”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这句话引来众人一片笑声。这其实是说李华勇之前干活干到“中暑”这件糗事了。
这其中老杜也笑,他之前虽然和李华勇不熟,但由于李华勇是大伙这几天议论的中心,这件糗事他也是听说过的。
“说得没错,可就拿这个笑话来说吧,从这件糗事,大家认为这是个什么人?”
那还能是什么人?一个干活都能干到中暑的人,那这样的人当然是个实诚人。
“那杜师傅你的意思是。。。”
老杜心说我还能有什么意思?我说这么多,我拼命讲那个家伙的好话,我当然只是想证明我不是叛徒而已。
当然到了这个时候,真实意图肯定是不能暴露出来的。老杜做大义凛然状,他很豪气的大手一挥:
“什么都不用多说了,我跟大家说实话吧,我之所以签这份协议,这当然是原因之一,不过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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