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里毫无神采,只余下死灰般的平静,域谌从袖兜里掏出那枚忘情丹,浅褐色的,域谌苦笑,觉得这枚忘情丹的颜色,像极了他如今的心情,“多谢帝女赐下忘情丹。”说完,将忘情丹仰头吞下。
安宁错愕且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吞下那颗忘情丹,心跳的很快,在看他吞下之后,心里有些东西悄无声息的泄出去,无力的瘫坐着,一手紧紧握住扶手,怕自己从椅子上摔下去,脸色突然涨红,几乎要咳起来。
域谌再手一翻,幻出一把匕首,声音也是极度清冷决绝,“今日我域谌自断一指,断我对你的情意,断我对你所有念想,今日之后,你我之间,如陌生人并无分别。”
不过手起刀落的一瞬间,安宁还未反应过来,地上已经慢慢有一小摊血,和一尾断指,安宁吓的脸色苍白的站起,又猝不及防的吓的摊坐回去。
安宁觉得嘴里的苦涩蔓延至全身,微张着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只看着域谌,因为忍着痛,额头暴出青筋,咬着唇没出声,看断指不停出血,从袖中找了块帕子随意包住。
重青在外看见此等情形,吓的立马冲进殿内,看安宁只是脸色苍白的坐在那,整理了脸上的表情之后连忙进殿找了止血的丹丸和干净帕子出来。
域谌躲开了重青想给他包扎的动作,毫不顾忌的从那摊血踩过,慢慢走近安宁,与之对望,看见她眼里的慌张和无措,心酸和心疼,域谌自嘲笑笑。
安宁终于听到,自己的心,彻底碎掉的声音,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晰且深刻的认知到自己与他,像是他狠绝断了自己一指般,终是到了断了所有念想,情意的时候了。
安宁像失去所有力气般的整个人陷进椅子里,灰白的脸色上是无声自嘲的笑,笑中含泪。
抿起嘴,将目光移开,心里却在想,这不是如自己所愿吗?可为什么心会那么痛呢?
安宁不知道域谌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监兵神君匆匆来了又走了,更不知重青将域谌那尾断指包起来让监兵神君带走了,只回过神来,地上已经干干净净,像从没发生过什么一样。
只夕阳的天光照进来,将影子拉的冗长。
重青将药碗放好,叹口气,“帝女,早知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还不如把真相告诉他。”
安宁摇摇头,“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反而负担更重,我将要消散了,又何苦留这些给他,这些事,都会过去的。”
安宁靠在床上,眼睛不知看向哪里,片刻后才呢喃出声,“一切不过因果关系,他喜我在前,是因,我晓他心意,喜他在后,是果,即我喜他是因,因我而遭受苦难是果,他遭受苦难是因,即我献魂是果,然,他回归是因,我魂灭是果。一切,不过因果循环而已。”
“我只是替你不值。”重青眨眨眼,心酸的替安宁掖好被子。
“有些事怎么计较得失,怎么衡量对错,爱了就是爱了。”
“纵然我有很多话想说,可他已经不想听了。罢了。”
共冢
域谌自接管了北荒的甫奎军之后,天天都会进行操练,原先懒散的甫奎军在见识到域谌独自一人穿过黄土漠和各种搏杀技能之后彻底拜服下来,加上域谌天天加码加量的操练下,不过两个月的时间,这六万甫奎军个个都能力见涨,近能博杀,远能围剿。
北荒的风沙厉害,黄昏时风一起,不多时便会迎来黑夜,今天的操练已经结束,谢绝了将士相聚的邀请,回了自己的帐子。
刚脱下盔甲,拧起毛巾胡乱的擦一把脸,把毛巾扔回盆里,看着自己少了一尾指的手发呆。
还是猝不及防的想起那人,当时决绝的吃下那颗忘情丹,本以为自己会忘掉的,却是一点都没忘,域谌疲累心死的已经不想去追究是什么缘由了,或许在那一天,和她之间的种种,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吧?
想起监兵神君小心翼翼的试探,域谌装作忘记了,还问他是谁,监兵神君松了一口气,说替他接上断指,域谌谢绝了,或许,这样可以提醒自己,真的断了吧,在断指之后手指根极疼痛的时候,域谌想,她在昆仑莲花境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难熬的熬过所有疼痛?域谌不敢想,怕想过了自己受不了,会后悔,可转念一想,觉得这次以白虎身份醒来,以监兵神君儿子的身份在众人面前,许多事,他好像都不清楚不知道,这种被人瞒着、骗着、哄着的滋味,就像被人剥了衣服还说这是为了你好,在别人眼里自己是□□裸的,域谌觉得这是自己最为失败的地方。
此后,便跑来了这里,每天与这帮将士在一起,每天的操练,让自己忙起来,就不会想起那么多不想想起的。
一大早,焕易就将域谌召到了九重天,安排在了寰应殿等他,看了眼靠近门口的白玉石柱,猛地想起那天在这里,将安宁揽在怀里亲吻的画面,域谌生硬的别开脸,往里走去。
在寰应殿东南方的案桌上,随意摆放着几本奏章,域谌走过,带落几本,域谌蹲下捡起,看着章面上写着裴谙上书,落款写妖界璋黎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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