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是在王居的屋顶上出现了幻觉,水濯缨没敢再上屋顶,生怕再一次中招,只能沿着王居寻找绮里晔和玄翼两人。
他们也陷在幻觉中,如果走得太远的话肯定会惊动寨子里其他的卫兵和居民,但是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所以两人应该还在王居这附近才对。
果然,她在王居周围找了半圈,很快就在一条小巷中远远地看到了一个身着玄黑宽袍的身影。
绮里晔竟然是跪坐着的,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气。那姿态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悲怆、诡异、绝望和死寂,仿佛他周围的整片世界都已经化作一块块巨大的腐烂血肉,正飞快地坍塌下来,露出无数遮天蔽日的森森白骨,地上血流成河。
水濯缨赶过去的时候,正看到他抬起右手来,运气于指尖,伸向自己的心脏位置,竟然像是要生生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
“绮里晔!”
水濯缨大惊,一个箭步冲过去,千钧一发之际挡开了他的手,他这一下的力道是完全足以把心脏挖出来的力道,她虽然是从侧面去挡开,也还是被震得右手一阵生疼。
“醒醒!你看的只是幻觉而已!”
水濯缨也在他的面前跪坐下来,生怕他又会自伤,伸手直接抱住了他的双臂。
绮里晔的目光开始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她,仿佛落在另外一个世界里,目光毫无焦距,然而比之前他失去理智的时候还要可怕。之前不过是幽黑诡异,阴冷森然,但现在是一种仿佛要先毁灭了天地万物,最后再毁灭了他自己的疯狂过后的死寂,死寂过后的疯狂。
灭世之魔的目光。
在水濯缨的一再呼唤下,他才极其缓慢地把目光转过来,落到她的脸上。
像是一个人从黑暗粘稠深不见底的泥沼里面艰难地挣扎出来,那种疯狂的死寂,死寂的疯狂,渐渐地起了波澜,一点点融化散开来,目光的焦距越来越清晰。
“还认得我么?”
水濯缨抱着他的脖颈,语声柔和,甚至抬头上去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没事的你看到的不过是幻觉,什么也没有发生”
绮里晔一动不动地望着她,眼中的波澜越来越动荡,越来越剧烈,最终化作一片滔天的惊涛骇浪。他猛地一把死死抱住水濯缨,把她压倒在地上,狂风暴雨一般的痛吻落了下来。
他已经根本不知道他在吻的都是什么地方,身体紧紧地压着她,换一个姿势,再换一个姿势,总觉得怎么贴都似乎贴得不够紧,疯狂地把她的身体地往他的怀里揉去,像是要把她的每一寸骨肉鲜血都揉碎了融进他的身体里,甚至能听到她骨骼被挤压发出的咯咯声响。
他的动作太过狂暴,水濯缨被他弄得全身都在疼,仿佛随时会被拆散成一块一块,但还是忍住了没有挣扎,只是任凭他去吻她抱她。
从绮里晔刚才的样子来看,他一定是在幻觉里面看到了什么内心深处对他影响最大的事情,现在才会这般疯狂而激烈。
绮里晔过了不知道多久才渐渐平静下来,仍然紧紧抱着水濯缨,两人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小巷的地上,也不顾满身都是地上的尘土。
水濯缨抱着他,轻声道:“你看到了什么?”
绮里晔的面容靠在她的鬓角处,过了半晌才回答,声音低沉暗哑。
“上次在林中废屋里发生的事情只是这一次,我没有停下来。”
他没有停下来他看到自己撕裂开她的身体,看到鲜血涌出来染红床板和地面,看到她在他身下哭喊惨叫,看到她的挣扎和声音渐渐微弱下去,看到她的瞳眸一点点失去光芒,焦距涣散开来,眼角流着血泪,空洞而凝滞地一动不动往上望着他
从树林中回来的那段时间里,他曾经眼前日日夜夜看到的都是这幅景象,那是他最为深入骨髓的恐惧。
后来这种恐惧被他强压下去,但一直没有消失,在潜意识里还是深深刻在他心底最隐蔽的位置上。
刚才的幻觉实在是太过真实,而且从现实到幻觉的过渡,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和怪异感。他最恐惧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在幻觉里他对着她尸体的那种感觉他现在甚至都不敢再去想起。
水濯缨轻轻推了推绮里晔,他稍微松开一点怀抱,她这才喘了一口气坐起来,感觉全身都像是被碾过一样疼痛。绮里晔也知道自己刚才太过粗暴了,没再抱着她,而是轻轻帮她揉着肩膀。
“这么说,刚才产生的幻觉,都是我们害怕的事情。”水濯缨沉吟着说,“我看到的也是类似的事,只不过没有你的程度这么严重,而且很快就从幻觉里挣脱出来了。”
绮里晔失去理智时的样子,的确一度让她极为恐惧,但是后来她想通了,也就释然不再害怕了。也许正因为这个,幻觉对她的影响没有那么深。
之前带领他们来这里的那个当地人向导说什么伽印人会变戏法,走到伽印族地盘上的时候,突然见到前方刮风打雷,黑云滚滚,黑云里面杀出来一群青面獠牙的怪物,这恐怕并非夸张的形容,而就是幻觉。
传说中南疆有能使用幻术的部族,以前水濯缨听到的时候,还以为这所谓的幻术就是魔术,比如说什么口里喷火大变活人之类,是故弄玄虚做出来的障眼法。现在看来此幻术并非彼幻术,伽印族应该是有什么方法能让人产生特定的幻觉。
这幻觉虽然不能直接伤到人,但也极其危险,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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