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今灏眸光一沉,下意识地要动手,但又停住了。
他以前跟“蛇信”的杀手交过手,纵然是他这样在夏泽已经算是数一数二的武功,对上“蛇信”也感觉十分吃力,更何况对方还有这么多弓箭手。现在分舵里面除了他以外,没有几个高手在场,跟对方比起来毫无胜算。
容皇后似笑非笑的目光转到水濯缨身上,水濯缨反射性地全身一颤,只感觉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三观摇摇欲坠,又有要哗啦啦碎一地的趋势。
容皇后说的那句会给他们一个痛快,里面肯定不包括她。
但她稳下神来,不过是笑了一笑。
“娘娘是故意让我偷走了令牌,然后放任我出宫,在我后面跟踪我?”
“基本上正确。”
容皇后从飞檐上轻盈地落下地来,衣襟飘飞,广袖浮动,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仙气,只让人感觉妖息森森,诡艳逼人。
“本宫带在身上的令牌要是那么容易被人偷走,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不过你那个暗卫很称职,派人跟踪并不容易,必须有点特殊的方法。”
他那块血玉令牌用特殊药材浸泡过,带有一种常人闻不到的气味,但某些嗅觉最灵敏的蛇类却能够察觉到。“雀网”作为情报部门,里面有各种追踪手段,能够训练蛇类对特定的气味进行长距离追踪。安全可靠,既不会跟丢,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秋溯门的存在他早就知道,只是隐藏得太好,一直没有被他搜查到。水濯缨偷他令牌的时候就被他发现了,但他不动声色地让她偷了去,结果果然牵出了大鱼。
“去吧。”容皇后轻描淡写道,“那个穿蓝衣的小姑娘不要动,其余的一个不留,记着下手利落点,别让人家受苦,最好能留个全尸。”
隐在暗处的“蛇信”杀手们缓缓地包围上来,秋溯门的众人在庭院中间聚在一起,一个个背上都冒出了冷汗。
容皇后朝着水濯缨慢悠悠地走过来,上下打量着她,似乎正对着一条刚钓上来的鲜嫩活鱼,正在考虑应该红烧还是清蒸。
“至于你,十多年来第一个敢偷本宫东西的人,本宫还真舍不得杀。凤仪宫里面还有很多本宫的收藏品,要不把你带回去慢慢玩?”
收藏品水濯缨自从见过那一抽屉的玉势之后,就秒懂了容皇后所谓的收藏品是什么概念。满清十大酷刑里面的刑具顿时一一浮现在她脑海中,一个比一个凶残恐怖,只不过性质全都变了,颜色不是代表着血腥的红色,而变成了yín_dàng而邪恶的黄色。
她要是真被带回了凤仪宫,简直不敢想象最后会是个什么下场。
水今灏毫不犹豫地抢过来,一把拔出腰间长剑,挡在了水濯缨和容皇后之间。
容皇后轻飘飘扫他一眼:“本宫难得发一次慈悲,别做蠢事。”
水今灏横剑冷笑:“我要是让你把缨儿带走,也不配你的这次慈悲。”
“缨儿?”容皇后凤眸微微眯起,似乎这个称呼让他听着很不顺耳,“你是她的什么人?”
水今灏嗤了一声:“关你什么事?”
容皇后眸中光芒一冷,一股危险的气息从他周围森然扩散开去,宽大华丽的衣襟袍袖被真气鼓荡而起,无风自动,地面上细小的砂石都开始簌簌发颤。
凌厉如刃的杀气逼面而来,水今灏仍然持剑而立,剑尖沉稳如凝固,渊渟岳峙,没有一丝一毫的晃动。这是第一流高手的素养,但只有细看才能看得出来,他持剑的右手骨节已经开始微微发白。
他知道容皇后手下的杀手个个武功了得,没想到本人的实力竟然也如此深不可测,完全不在他之下。
这时,一只纤细雪白,几乎没有什么血色,看过去格外单薄柔弱的手伸过来,按下了水今灏持剑的那只手。
“皇后娘娘。”水濯缨平静自若地望着容皇后,“我们借一步说话。”
容皇后挑眉:“本宫为何要借你这一步?”
“因为有些话,娘娘肯定不希望被别人听到。”
水濯缨微微一笑,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到了他的胸前,以及下面的某个不可描述部位上。
“就比如说娘娘少了某些应该有的东西,而多了某些不该有的东西。”
她这话一出,其他人都没明白什么意思,容皇后开始时也是一怔,但随即瞬间变了脸色,周身森寒杀气犹如滚滚风暴一般,滔天而起!
“铮——”
一声金属与柔软之物相击的声音,在庭院中层层回荡开来。水濯缨眼前一花,只见一道金红与玄黑交错的艳丽身影瞬间直逼到她面前,眼角余光中寒芒一闪,水今灏的长剑斜削过来,容皇后看也不看,广袖飒然拂去,一片浓墨重彩裹挟上寒光清辉,长剑剧烈一震,竟然被这一拂袖硬生生挡了开去。
劲风扑面而来,水濯缨紧接着便感觉到一只修长的手扣上了她的喉咙,倏然收紧。一阵天旋地转,耳畔风声掠过,等到她再看清周围时,才发现她已经被容皇后带到了阁楼的屋脊上。
眼前那张妖冶靡艳得犹如魔界三千繁花的面容上,此刻带着恶魔一般残酷而血腥的冷然笑意,黑森森的戾气犹如有实质一般翻涌缭绕,令人仿佛置身于魔息滚滚的修罗地狱之中,肌肤上都感觉像是正被灼烧一般疼痛。
响起的声音低沉缓慢,充满了让人心惊胆颤的危险之意,以及黑云压城城欲摧一般的恐怖压迫感。
“说,你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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