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朋是从山外进来的,按辈份虽属同辈却和他不同支。当时他虽然知道村里好几个光棍垂涎刘陈氏,但他浑不在意,那些人都不能和他比。凭着他家新建没几年的大院和出色的木匠技艺,那些个穷光棍岂是对手?
他出山找到刘氏族长,提出想法,族长当场拍板,因刘大朋父母双亡,就差人找来刘大朋的兄长,当面写下买卖文书,将刘陈氏卖于刘力扬做填房,两个yòu_nǚ一并由他抚养成人。刘力扬付给刘大朋兄长银元五块做为聘礼,立字为据不得反悔。双方签字画押,中人画押,这事就算是成了。
可是回到杏花村他却懵了。刘陈氏不肯嫁他,说是答应桂新粮在先。刘力扬后悔自己早先没上心,如今丢人现眼闹了笑话。说起来刘力扬为人还算正直,当时也未说什么。
隔天他出山找到刘大朋兄长说明了情况,退还文书并讨要那做聘礼的五块银元。刘大朋兄长大怒,声言道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坚决不肯退钱,并大骂刘陈氏私自偷情败坏门风,她说的不算,没有他这个刘大朋兄长的许可她刘陈氏岂可自己随便改嫁?最后承诺保证让刘力扬顺顺利利将刘陈氏娶进门。
悲剧由此引发。隔天刘大朋兄长带着几个族人进到杏花村对刘陈氏一番劝说辱骂甚至动手,刘陈氏死不松口,刘大朋兄长最后丢下狠话,说是让她仔细想一个晚上,明天再来,如不答应,就以偷人不守妇道将她剥光了沉潭浸猪笼。这可不是吓唬人,在那个时代,这样的事时有发生。
恰巧那几天桂新粮和桂七父子俩在山里的板塘冲帮工操纸,不在村里。刘陈氏哭了一夜,天亮时分悬梁自尽了。村民在帮她收殓时发现她已有了几个月的身孕了,这可是一尸两命呀!大家不胜唏嘘。
当五天后桂新粮回到杏花村时,刘陈氏已被安葬了。是刘力扬出钱请村民们帮忙处理后事的。在这件事上他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但毕竟是因他而起,而刘大朋兄长那边根本不管,他便出钱将后事办了,还将两个小女孩领回自己家中,让刘胜堂妻子照顾。
桂新粮知晓事情原委后,当场气得吐了血,在刘陈氏坟上哭得声嘶力竭。当晚提了一把劈柴的长斧去找刘力扬拼命。他虽然年轻体壮,油厂的大油锤让他练出了一把子的力气,可还是被刘力扬父子给打出了院门。
拖着满身的伤痕,桂新粮连夜离开了杏花村,一年后回来时,已面目狰狞的严重破相,左脸少了一块肉,连带着左眼也没了。多年后村人才从桂七口里知道他是在外面遭了匪患,脸上的伤是被炮弹的弹片给削出来的。
昔日英俊开朗的桂新粮从此惜语如金,郁郁寡欢,和刘力扬已然成了仇家。
又半年后,桂新粮不知从哪里请来了一位道人,在刘陈氏坟头做了一场法事,两天后身强体健的刘力扬突发急症,暴病而亡。刘胜堂不胜悲痛,将父亲停尸正堂,准备三日后发丧安葬。
奇事在第二天夜里发生。子夜过后,刘氏族人正准备在棺材上下钉移灵时,忽听得棺材里传出啪啪的声响,似有人在里面用手拍打。族人们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以为”诈尸”,哄逃出屋。刘胜堂麻着胆子过去掀开棺盖,眼瞅着父亲刘力扬缓缓的自棺材里坐起来声音虚弱的说:”你个忤逆子,我还没死你就要将我埋了么?“
刘力扬在发丧前夜死而复生,一时震惊四乡,传为奇谈。这还不算,若干年后,他又一次上演了”死而复活“绝技,让乡邻们除了惊异还是怪异!
郁郁寡欢的桂新粮半月后病倒在床,桂七多方求医侥幸救回他一命,病好后他再次离开了杏花村。
当时村里有人私下议论,刘力扬的突然”暴亡“是桂新粮请的道人作法弄的。但刘力扬木匠毕竟是鲁班一脉的门徒,祖传的功夫定然是法力不浅,所以才得死而复生。桂新粮害他不成反噬自身,这才也差点病死,真是一报还一报呀。所以桂新粮他得走,不避开刘力扬,他恐怕难得善终。
事情的真假无人深究,但桂新粮这一去却是十几年。直到”走日本“注后他才回来,那时他已四十出头了。当年被刘力扬收养的刘陈氏遗孤女儿大的已有十七岁了,被刘力扬许给了桂七的孙子桂秋生,桂新粮回来时,她挺着个大肚子过来见礼,看样子都已快生产了。
注:“走日本“,我们家乡虽然素来民风骠悍,盗匪撗行,但兵祸来时也只能”走“避,既躲避到深山老林里,待兵祸过后才回返家园,所以当年太年军过境叫做”走长毛“,广西白崇喜的兵来了叫”走粮子“,1945年日本鬼子进入湖南时叫”走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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