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来,哪怕让人误会他狐仙俯身,也难在王府隐居似的过这么久。
算来他这时已经满了十五岁,可以上朝听政,不算稚龄少儿了,少年失怙,偶尔说话言语什么的老成些,别人也不会太惊诧,所以被赫连翊一叫,就顺水推船地出来了。
乌溪果然不负所望,抓紧一切机会还他人情,“两不相欠”好像是他几年来追求的唯一境界,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听见有人来报,说南疆巫童到访。
赫连翊伸手在他肩膀上戳了戳,笑道:“你这面子,倒比我那挖空心思讨好人家的二皇兄大得多。”
景七端着茶碗的手轻颤了一下,微微挑起眼看了赫连翊一眼,见他只是说笑,没有别的意思,才放下心来,暗暗自嘲自己也太风声鹤唳了些,随意地说道:“邻里邻居的,就一条狗天天打他家门口过,也该开门扔个包子了,总不至于太子殿下在的时候我去请,他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赫连翊横了他一眼,又屈指在他头上弹了一下,笑骂道:“胡说什么?”起来整整衣襟,“走,随我去见见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巫童。”
乌溪其实一出门就后悔了,可惜已经回复了平安,对于他来说,别管答应的是谁,只要答应的事情,那是死都要做到的,只得硬着头皮带着阿伈莱和另一个侍卫奴阿哈两个去王府。
南宁王乃是大庆第一异姓王,先帝平乱时,和景七的祖父景瑞是过命的交情,后来景瑞为先帝而死,先帝感其忠义,亲自将景琏宇抚养长大,又封了王。景琏宇和赫连沛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又是一路不着调的货色,倒还算个知己,据说当年景琏宇迎娶的王妃,也曾是赫连沛的心上人。
后来自知佳人心不在自己这里,还大度得亲自赐婚二人,也算一段手足情深的佳话。
因此南宁王府乃是以亲王的规格建成的。在乌溪眼里,就是一个字——大。
南北走向,两门大开,庭院极深,楼阁假山俱全,府墙高耸,前殿、后寝、后照房和东西配殿一应俱全的,要是没人领着,恐怕要在里面迷了路。
巫童的质子府虽然离王府不远,也是紧挨着皇城的,却因为他身份品级尴尬,又加上归置得仓促,显得寒酸了很多。
可是进了王府走了一阵子,乌溪才发现,这王府大是大,里面却非常安静,除了偶尔有几只没来得及飞走的鸟叫,和院子溪流的水响,几乎听不见人声,往来不过几个打扫庭院的粗使下人,见了他也不惊讶,都是停下手里的活计,给他行了礼,站立在一边,等他过去以后,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
颇有些宠辱不惊的意思。
带他们进来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厮,长了一双笑眼,瘦瘦小小的,却很机灵,一路上看乌溪悄悄打量王府,便开了话匣子,这里是做什么的,那里是做什么的,那棵树掉了好多叶子主子不让扫,那边的杂草长得虽凶,主子却说有意境不叫拔。
活泼得很,又不吵人,乌溪盖在面纱下的脸随着他放松了些。
他并没有等多久,茶刚端上来,就看见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来。
走在前边的一个,弱冠年纪,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顾盼之间神采飞扬,大气不凡,一见了他就先拱手:“巫童来我大庆已有好几年了,孤竟一次未曾拜访过,罪过罪过。”
乌溪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站起来,心里知道,这个就是大庆的太子了,是未来的皇帝了。
赫连翊他不是没见过,只是印象不深,好像这个年轻人很少在众人面前说话,也没什么排场,来往都不大引人注目,对人也很礼貌,反而不像大皇子赫连钊那样趾高气扬,好像自己已经是这江山未来的主人似的。
他点点头,用南疆的礼节行了个礼:“太子殿下。”
——本来也不熟,再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赫连翊一愣,心道这南疆巫童果然有些孤僻古怪,见了人打个招呼,连寒暄几句都不会,就那么冷冰冰的,木头一根似的站着。
景七嘴角抽了抽,也没吱声,只是礼节性地对乌溪拱拱手,站在一边,听着赫连翊单方面的寒暄,和乌溪木然的偶尔回应,看赫连翊长袖善舞怎么对牛弹琴,幸灾乐祸得觉得天气晴好。
一行三人出了门,上了马,一同往陆大学士那里走。
赫连翊和乌溪并肩而行,景七略微在后边半个马身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缀着,不怎么言声。
赫连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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