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到外港的人,竟然也是暗门的。
过了一会儿,乐子愣了一下,放下骨哨,说道:“二公子,应该是我的族长来了。”
“应该?你确定?”
“我不确定。”乐子说,“我吹出去的,都还没有回应我,但……现在这个风声……”
现在的风声,呜呜咽咽,一层叠一层,听的人心里透不过气来。
乐子说:“是我族的仇杀令,族长亲下,清道,报仇。”
默了好久,苏北湘看着下方如同热锅蚂蚁一样,乱成一团的南朝人,低声说道:“这就是南辽的结局,生气已散,必死无疑。”
江迎台摔死了沈莺儿的女儿,并且下了军令,两个公子府上留下的女儿,一个不留。
阿兰坐在军总台台阶最高处的四角八须龙椅上,手支着下巴,眼望着远处发呆。
她问江迎台,这些人该怎么处理。
江迎台罕见的沉着脸,说:“殿下不忍杀?”
阿兰说:“我刚刚看到几个姑娘,年纪跟我差不多大,我们破了城,她们才第一次到外头来,我……我也不是可怜她们,我只是……只是,她们与王临,与南朝没多大关系。况且,她们不正是被南朝摧残的姑娘吗?跟之前我在泽阳彭城救的那些姑娘一样,她们……她们本身没什么罪过……”
“殿下还是可怜她们。”江迎台一针见血,“你把她们当作之前的你,所以你下不去手?”
“我在想……”阿兰说,“你们都说要我做明君仁帝,要安抚民心,因而屠城是你们的军令,是你们自己私自行事,杀南朝皇室也是……我虽然都在场,但说起来,我却并未对此说过只言片语,即便是一统之后,百姓想起,怪罪北朝太残忍,也不会怪罪到我头上来。但……”
阿兰说:“我理解你们的心情。我其实也是,三番五次欲要下屠城令的是我,一心想要给月霜江宁他们报仇的也是我,我并未把天下家国放在前头,遇到这些事,第一个想的,还是要挽起袖子打一架,杀人全家解恨最好……所以你看我……我其实是个心毒手辣的残暴之君。我并不是见你杀人摔婴清皇室血脉的所作所为有所不满,有所不忍……但她们……”
阿兰指着军总台殿外一排排,在士兵监视下,乖乖瑟缩在墙角的女人们。
“她们,我不想杀。”阿兰说,“时至今日,即便再悲伤,再想报仇,我也不能让自己对平民百姓下手。即便是默认楼二军坑杀屠城……那也都是南兵,并不是平民……”
“殿下,格局太小。”江迎台道,“你说来说去,还是在为自己辩解。你就是不忍罢了,从不考虑以后。”
“可是,她们能对我的以后有什么威胁?我只是要放她们自由……”
江迎台不愿再多说,只道:“好了殿下,这些就交给我来。”
沈莺儿哭昏了过去,她再不喜这个女儿,当她忽然在自己眼前死去时,她也是伤心难过的。
沈莺儿醒来后,脑袋就不清不楚,见人傻笑,下一刻就尖叫着大哭。
阿兰让士兵简单安葬了那个女婴和公子府的那几个小女孩,自己躲在军总台的长廊拐角处,在夜雾的遮掩下,蹲在地上,捂住心,咬着牙无声的落泪。
在此之前,还在气头上时,她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是个硬心肠的帝王。
自古明帝多是硬心肠的,不是吗?阿兰以为,自己也是。
然真的面对这些时,阿兰发现,自己的心还是会颤抖,会内疚,会难受。
尤其是沈莺儿醒来后,大哭大笑,她认出了自己,癫狂叫着,让她到她身边去,说要给她看女儿,她说:“阿兰!小主子哭了你没听到吗?!你聋了吗?!”
她哭闹着,旁边的嬷嬷姑娘们,都战战兢兢缩在一起,惊恐地看着春夫人。
阿兰慢慢走过去,背着手,静静注视着沈莺儿。
仅仅一年时间未见,她们两个……都好大的变化。
阿兰扯动了嘴角,想笑,也想哭。
沈莺儿忽然停了笑骂,瞪了眼睛,好奇的看着她:“阿兰!!你个贱婢!!你把胎记藏起来,是要勾引谁?!你以为皇上能看上你这个……”
她自己又停了下来,嘴唇抖动着,默默重复了几声皇上,忽然放声大哭起来:“皇上……皇上……皇上啊……”
阿兰就这样看着沈莺儿,看了好久,这才发觉,自己这一年来,长高了不少,沈莺儿现在又小又瘦,苍白着嘴唇,疯疯癫癫。
江迎台走来,阿兰扭过头,低声说道:“你看,她疯了。”
江迎台欲言又止。
阿兰说:“我很佩服你们……也很高兴,有你们这样的人。我做不到的,可以放心交给你们。但我刚刚想了想,我要仁爱天下,起码……要让百姓知道,要一统南北的皇帝,是个仁帝。如此一来,我若今晚把余樵这边的南辽皇室都杀光,定会落下暴君骂名。这样,顺水推舟,也……也能让我心里好受些,就留下她们,并告诉天下人,我给她们安排昭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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