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人围聚在桌边开始用早膳,文沐粼因为心虚而破天荒地沉默起来,不似平时那样舌灿莲花;四王爷苏律却是气定神闲,他跟云檀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苏律自称是金玲关内卖瓜的商人,与文公子交好多年,意气相投,故结伴而行。
云檀知道这绝不是他的真实身份,毕竟,文沐粼负有才子盛誉,身份尊贵,怎么会和瓜商意气相投?
不过教她吃惊的是,郑易公子对于种瓜卖瓜真的很有经验,比如怎样种出的瓜才最甜,上哪儿卖售价最高,怎么与人讨价还价,他都口若悬河,好像真干过这行似的。
云檀原以为他是个微服出访的王孙,可见他那么接地气,不由疑惑不定。
一行人各怀鬼胎,出发去往天水城,一路上假情假意,你来我往,文沐粼起初很紧张,后来见云檀全不拘束,反倒是愈发活泼起来,也就跟着放宽了心。
四王爷很喜欢云檀,他觉得这姑娘不仅长得好看,嘴巴也甜,面上又总是笑嘻嘻的,他说什么话她都听得格外仔细,苏律寻思着自己年纪大了,身边要是能有一个这样的干女儿倒是很不错,平日里可以为他排忧解烦。
文沐粼则表现得文质彬彬,言语得宜又不乏殷勤,当云檀与苏律谈笑的时候,他就礼貌地静坐在一边观察。
他发现云檀是个很难捉摸的女人,她擅长展现一种天真烂漫的情态,好让人觉得质朴可爱,这与他在遥玦山庄时见到柔媚模样大相径庭。
云檀一心一意与广青王交谈,极少接文沐粼的话茬,只是偶尔在他讲话时看上一眼,以示尊重。
她这么做的原因自然是不想引起文沐粼的兴趣,可这fēng_liú公子却把这当作了欲擒故纵的把戏。
他兀自想入非非,时不时地夸赞她几句,这夸赞十分巧妙,仿佛是不经意而为之,却又说得恰到好处,云檀知道他殷勤的目的是想把她勾上床,因此愈发谨慎起来,到最后干脆连个正眼都不给他了。
旅程中的气氛祥和而美好,若能就这样顺顺利利地到达璇玑海,然后各走各的路,倒也不错,可惜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致命的风波源于一场无心的谈话。
有一回,苏律与文沐粼私下里说话时,提起了云檀。
“文公子艳福不浅,您这位女伴有意思得很,不知是什么来路?”
其实文沐粼只要说她是某个富老头的遗孀就行,可偏偏没克制住那颗蠢蠢欲动的虚荣心。
只见他露出了神秘莫测的笑容,朗朗道,“王爷有所不知,这个女人是个厉害角色,她老家在西容城,十七岁时来皇城做工,凭借高超的手腕把一个老商贾迷得神魂颠倒,不仅风风光光地嫁进了遥玦山庄,还在新婚之夜把那老头给整死了。”
苏律听罢大笑起来,“这倒是奇了!”
“奇的还在后头,小夫人孀居寂寞,本性难改,仍惦记着攀高枝,找下家。她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术,跟上家小儿子好上了,□□年来,上颢一得闲便往遥玦山庄跑,对她是一往情深。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此时此刻,文沐粼吹嘘的重点来了,“女人到底是喜好风雅,享受趋奉的,武夫虽然刚正却木讷无味,自从她遇见了我,便真正动了心,对我小心翼翼,服服帖帖,这一回还心甘情愿地抛下遥玦山庄,随我一路颠簸,去往璇玑海游历。”
文公子从从容容地说话,脸上带着三分骄傲的神情,可四王爷的面色却越来越阴沉,等他说完,苏律的眼睛里已经闪现出杀机,“这个女人留不得,今晚就得把她除掉。”
“这是为何?”文公子大吃一惊。
“你方才说,她与上颢有□□年的交情,万一到了璇玑海,她趁机与上颢接头,泄漏了我们的行踪,那我们可就呜呼哀哉了。”
“不可能,她根本不知道王爷的身份。”文沐粼连忙反驳,云檀到现在都没给他尝过甜头呢,大好的美人就这么死了,他可不甘心。
苏律冷笑一声,“你又不是她,怎知她一无所知?说不定她在假装天真,暗使诡计,文公子这般怜香惜玉,日后恐怕要栽在女人手上。”
听到这话,文沐粼的表情阴险起来,他打骨子里流连花丛,却最恨别人说他离不开女人。
“王爷多虑了,您若是打定主意要白家夫人死,在下今夜就去办。”
说完,他阴沉着脸色,忿然起身,拂袖而去。
是夜,云檀正与翠吟在客房中说话。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在心中揣测那位郑易公子的真实身份,当她看见那只瞎眼时,脑海中的确闪过了‘此人会不会是广青王苏律’的念头,可这实在是太荒唐了,云檀根本没往下想。
可惜事实有时就是那么荒唐,就像云檀完全没有料到今夜会有杀身之祸一样。
文沐粼走进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非常可怕,他看了一眼翠吟,“你出去。”
平常他仗势欺人,好歹有个借口,今天却极其反常,翠吟疑惑地望了云檀一眼,云檀示意她听话,她点点头,默默地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时,文沐粼阴测测地望着云檀。
看来他要原形毕露了,云檀心中暗想,尔后不甘示弱地走到桌案前,冷冷地瞪着他,“文公子深夜造访,不知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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