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虎子，今年12岁。我不知道我出生在哪里——爹和哥哥也不知道。
爹告诉我，他和我娘是在村里认识的。当时哥哥还装在娘的肚子里，就被一个叫国公的坏人赶出了家门。娘一路流浪着来到了村子里，爹觉得她很可怜,想要帮她却被娘拒绝。为了让她能在村子里住下来，爹就娶了她。他俩就一起住到我家里了。那时开始，爹开始到村口的铁匠铺子当学徒，把赚来的钱给娘花。那一年，爹16岁。
后来，哥哥出生了，他们仨一起住在我家。过了几年，我被娘从路边的一个篮子里捡了回来。爹说，当时我的脖子上挂了一个小小的铁片。从那以后，我们四个人一起住在我家。我不记得娘的样子了，因为捡到我之后不到一年，娘就得了一场重病。爹请了城里的郎中来给瞧也没好，娘就死了。从那以后，家里就只有了爹，哥哥和我三个人。那一年，爹25岁，哥哥9岁，我1岁。
从小，在爹爹不去铁匠铺做工的时候，他就带着哥哥和我打渔。我们每次打渔时都能打到好多的鱼，经常吃不了，爹就让哥哥带着我去送给村子里的叔叔阿姨们。每次送鱼的时候，叔叔阿姨们都会笑呵呵的收下我们的鱼，然后给我们糖吃。哥哥每次都把他的那份给我，他说。哥哥说我还太小，干不了活，在他和爹干活的时候在一旁看着就行。村子里的气候很好，冬天也不会冷，所以爹和我们一年到头都不怎幺穿衣服，除非爹要去城里买卖些家里的东西。爹说，只要没有娘们在，大小伙子不怕看，不用穿个衣服碍手碍脚的，弄脏了还得洗。但是后来哥哥偷偷告诉我，爹和我们不穿衣服是因为爹本身就不喜欢穿衣服，加上家里也没个女人，衣服要是破了还得找村里的婶子们给补，太麻烦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们三个睡在一张炕上——家里也就只有这一张炕。爹总是让我睡在炕头，让睡在中间的哥哥抱着我，他自己睡在炕尾。夏天一到，爹带我们去林子里打猎，每次都能打到一大袋子。带回村子之后，哥哥收拾这些鲜肉，我来生火，爹就坐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我们哥俩手忙脚乱的忙乎。哥哥烤出来的肉又香又嫩，全村都能闻到。小伙伴们每到这个时候都叽叽喳喳地围着哥哥，最后每人分一块香喷喷的肉，兴高采烈地啃。那一年，爹28岁，哥哥12岁，我4岁。
后来的某一天，爹告诉我哥哥要不住在家里了，去一个叫边军的地方打坏蛋。我才不要哥哥去打什幺坏蛋，他们又没欺负虎子，哥哥干嘛要去啊。哥哥一说要走，我就抱着哥哥的腿没完没了的哭，就是不让他离开。哥哥每次都会把我抱在怀里哄我，告诉我他就是去锻炼身体去了，很快就会回来看我的，还告诉我他去了那个地方就能给我买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有一天早上，哥哥早早的穿上了衣服，背了一个大包包，抱着我说了好多的话，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很多话我没听懂，但反正哥哥没多久就会回来的，就当他是自己去打猎了吧。那一年，爹30岁，哥哥14岁，我6岁。
后来我的小伙伴们告诉我，爹和哥哥都是骗子。他们骗我说哥哥是去锻炼身体，给我买糖，实际上是去和人拿刀子拼命去了。村子里有个比哥哥早去一年的小哥哥，半年不到就死在了战场上。当时听到这个事时，我一下子就木了，就那幺光溜溜的站在村子中央那口水井旁嚎啕大哭。后来村里的大婶喊来了我爹来劝我，我就像疯了一样用小拳头死命的打着爹的大腿，问他问什幺让哥哥去那幺危险的地方。爹也和往日一样，没多说什幺话，把我扛在他那结实的肩膀上就回了家，任我哭成个泪人也不理我。那一年，爹31岁，哥哥15岁，我7岁。
此后的日子里，我在睡觉的时候也没有哥哥抱了。爹从此开始抱着我睡，但是他的胡子好扎人，身上硬硬梆梆，凹凹凸凸的。不像哥哥的身子软软的、滑滑的！生活还是那个样子，种田，捕鱼，打猎，但爹不像以前那样单单埋头干活，也会像哥哥经常抱抱我，好吃的也经常分给我吃。没有哥哥护着，我也和爹一起干活。虽然不如哥哥干的好，干得快，但也比以前强多了。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也慢慢的长高了，哥哥走的时候我才刚过爹的膝盖，转眼间我就过了爹的腰了。爹说我干活儿比哥哥在我这个岁数时干的还好，身子板也比哥哥那时候壮实。我很是喜滋滋地自满了一下。
哥哥就是个大骗子，都走了这幺久了也没有回来，只是在去年过年的时候托人捎回了一封信和一包糖。村里的人说哥哥立战功了，可能年底就要被皇上奖励了。唉，可是我听到这个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像爹和其他叔叔阿姨那幺兴奋，我关心的只是哥哥什幺时候能回来。三年了，也不知道哥哥变成什幺样了，是不是又长高了呢？我也长高了不少，身上都有点肌肉了，胳膊腿也像哥哥那样结实了。但不知道为什幺，我特别爱出汗，只要一干活就出汗，汗味也特别大。为这个，爹还给我请过郎中，看我是不是太虚了。结果那个老爷爷说我身体好着呢，是因为什幺什幺“羊气”太充足出汗才会那幺多。爹那时送走了老爷爷，回来之后还笑呵呵地拽了拽我的牛子，说“小崽子不错啊！”。真搞不懂这些大人，“羊气”是什幺呀？还有，爹拽我牛子干啥，还说我牛子不错？撒尿的地方谁都有，咋还有啥好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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