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姜夫人指示的陈妈妈,上前夺过姜筠手里的盖头,忙给逢春再盖上,见状,姜筠又想伸手去扯,陈妈妈和扶姜筠的嬷嬷,一左一右将他困住,且口内好声安抚道:“二爷乖,等咱们回了屋里,就再掀一次。”
能在喜堂观礼的客人,基本都是皇亲国戚,对于姜筠的情况很了解,所以,倒也没谁明着瞧热闹似的发笑。
见儿子和逢春被引去了洞房,姜夫人轻轻舒了口气。
儿子掀盖头的手太快,扶他的嬷嬷根本反应不及,好在,逢春没当场哭哭啼啼,叫拜堂礼变得更不成样子,心底对逢春不由又满意一分。
洞房里,在一众女眷的欢笑声中,盖头再次被掀开,逢春重见光亮,率先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姜筠那张傻气满满的脸,陈妈妈将姜筠摁到床上,与逢春并排同坐,待在洞房里的女眷,这个说‘新娘子真标致’,那个说‘筠兄弟好福气’,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打趣声中,一把一把的枣生桂子往喜帐里撒。
逢春学过古代洞房的规矩,自然老老实实地挨砸,旁边的姜筠却稀罕无比,一会儿捡花生,一会儿摸红枣,一会儿又冲逢春呵呵傻笑,一会儿又捏着桂圆要往逢春嘴里塞,慌得陈妈妈又赶紧上前来劝,撒帐仪式结束后,再饮交杯酒,礼成之后,姜筠被拖离了洞房,姜府女眷又打趣几句,也纷纷出去待客。
世界终于安静了。
逢春很想摊平歇会儿,可惜不能,被姜夫人指派来的陈妈妈,生着一张和气的圆脸,穿一身簇新的暗红色如意纹薄袄,只听她对留在屋里的晴雪和碧巧笑道:“二奶奶累了一天,也该洗漱和用饭了,你们去传一下吧。”
晴雪和碧巧下意识地看逢春,逢春朝她们点点头。
待二人离开关上门,陈妈妈朝端坐床榻的逢春福一福身,语气和蔼的介绍道:“二奶奶,老奴是夫人的陪嫁,夫家姓陈。”
逢春客气唤道:“陈妈妈好。”在古代适应了一个多月,逢春对太太奶奶之类的称呼,终于不那么牙酸了。
陈妈妈微微一笑,而后凑近逢春悄声低言道:“二奶奶,老奴遣开您的两个丫鬟,是有私|密话要说,二爷的情况,您也亲眼瞧到了,夫人常说,二奶奶能嫁来我们家,是筠二爷的福气,叫奴婢们一定要悉心服侍。”略缓了一缓,陈妈妈声音放的更低,“夫人的意思,今晚,您不必和筠二爷圆房,先和二爷相处相处,待互相熟悉了,日后再圆房也不迟。”
逢春眼睫一颤,没有吭声。
自古以来,新妇对于夫妻之礼,都是害羞腼腆的,逢春没有应声,陈妈妈便只当她在害羞,继而又道:“二爷在前头宴客,老奴先服侍二奶奶洗漱用饭吧。”说罢,就伸手去扶逢春,将她领到妆镜前,一点一点拆卸头上的饰物。
新娘子的嫁衣穿过之后,要压箱底保存,陈妈妈先从新房的衣柜里,拿出一套大红色的裙袄,然后才帮衬逢春脱下嫁衣,服侍她换上新裳后,又细致地将嫁衣叠整好,这时,晴雪和碧巧也领着几个丫鬟婆子回来,一拨人捧着洗漱用具,一拨人捧着食盒。
逢春换了一身轻巧打扮,顿时觉着舒服多了,对指挥张罗的陈妈妈致谢道:“有劳妈妈了。”
陈妈妈并不倚老卖老,连声对逢春直道:“二奶奶客气了。”待逢春吃饱喝足,陈妈妈又道,“老奴到前头瞧瞧二爷,二奶奶先歇会儿。”说罢,就福身告退。
扛了一天的沉重服饰,逢春其实困的不行,她灰常想扑到软床里狠睡一觉,然而,逢春瞅了瞅满床锦绣的大床,还是窝到了屋内的一张圆桌边,圆桌上铺着一层海棠红的桌搭,逢春支肘托腮,对晴雪和碧巧道:“我头困的很,偷偷眯会儿,你们帮我盯着,若有人来,赶快叫我。”
晴雪表情略艰难的应了:不是吧,姑娘,您的新婚之夜,我们替您紧张的要死,您居然还有心情偷偷打盹?
一室喜庆,红烛摇曳。
逢春疲倦的闭上眼睛,昨夜根本没睡好,才朦朦胧胧了一阵,就被刨出了被窝,然后又是一整天的折腾,乍闻今夜可不圆房,逢春心头不由一松,困倦之意也随之沉沉的袭来,逢春虽打起了盹,但脑子里却如哪吒脑海一般,混乱不止,乱七八糟,正迷迷糊糊时,忽听到一阵嘈杂声,逢春猛然间睁开眼来。
房门被推开,陈妈妈一脸惊惶地跑进来,极是失态:“二奶奶,二爷出事了!”
逢春豁然间站起身来,敛眉问道:“怎么了?!”
陈妈妈喘了一口气,简略回道:“二爷席间去如厕,一时贪玩,便爬上了假山群,下人们没看好,叫二爷从假山上摔下来了。”
逢春脑门顿时霍霍的疼,要不要这么衰啊,忙问:“那……伤势如何?”
陈妈妈的脸色非常难看:“胳膊摔断了一只,还磕破了头,血流不止……”见逢春深深蹙起眉头,又赶忙补上一句,“府里的大夫已经赶去救治了,现在还不知情况如何。”
逢春当机立断:“在哪儿,劳烦妈妈带我过去。”
因事发太过突然,姜筠又伤了头部,众人也不敢将他远挪,只把他抬进了就近的空院落,逢春随陈妈妈一路曲曲折折,最后进了一座灯火辉明的院落,因常有人清理打扫,院内花木葱郁,地面也算干净,逢春穿过青石板路,正要拾阶而上,突有一个丫鬟端着水盆出来,逢春一看到那满盆的血水,登时一阵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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