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着。
山谷去外面镇上或县城除了乘船沿红水河而下,也可以从红旗岭的那条盘着
雷公山的山路走,这条山路有些坑洼布满牲畜蹄印和百辗车轮印,偶尔也能见到
拖拉机喘着黑烟爬上来。载着几个人和些许物件去路那头山那边的马水镇里面。
这条路是虽然那么的不平但偶尔也能看到汽车,这些汽车大都是为绕过并行的省
道公路的个收费站点,汽车从不往村子这边开过来,在分叉口就拖着黄土扬尘而
去。
长树和其汉家安在红旗岭村西口上,夜静时能远远听到那些汽车喇叭声。两
家相邻中间隔着点菜园子,菜园是长树家的,在长树媳妇丽红的精心照料下也行
行道道的种上了各种应季蔬菜。长树独子杨森正坐在菜园的梨树下的青石上,嘴
里衔着一根不知名的草,听着树枝头鸟叫想心事。
杨森听他娘讲其汉叔原来和爹很要好的,其汉叔刚成年时家里烧了一把火,
把他爹烧死了。他娘捱了些年最后还是去雷公山上寻了个尼姑庵出了家。家里就
剩了他一个,那时他才刚成年还不太会种地,家里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过得没
个样子。困难时杨森家没少接济他,就连他接新媳妇的自行车都是杨森爹帮他担
保借来的。
娶了媳妇之后的其汉叔变勤快了,夫妻俩早出晚归在沿山脚下开出了一大片
地,日子也慢慢过出来了,家里也早早买上了电视。这两年还当上了村长,但他
当上村长之后不念旧情,对杨森家从来没照顾一点,上次分田时,杨森爹抓阄时
抓到了三块旱田,就想同抓到都是好田的喜梅他们家换换,因为往年也是有过例
子的,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谁也不想被人家指着背后说。但是这事刚赶上杨其汉
刚当村长那会,这新官上来三把火,第一把就把这事给烧了。不行!他还说杨森
爹是发小,一定要支持他的工作,服从分配。杨森娘一听就火了,说他还好意思
提什么发小,狗屁工作不就是个有今天没明天的村长么。当年的那些粮食给狗吃
了!
这次修路也是杨其汉发起的,挨家凑钱没少挨村里人风言风语,杨森当时挺
崇拜他其汉叔的,他觉得他还是属于好人那一类的,不至于黑乡亲们的血汗钱。
他也看到其汉老婆云婶还是和往常一样对着一个咸菜吃中午饭。就觉得大家冤枉
他了。彻底让杨森恨上其汉叔的就是这个修路的工种安排,这条从红旗岭通马水
镇的路有五六里距离,其中有一大半都是绕着雷公山在转,新路要扩宽和缩短距
离要炸掉沿途突出的山腰那些石头。村里多是世代庄稼人,对炸药这个东西都怕
得要死,没人跟着其汉叔去放炮。其汉叔就拉杨森爹一起去,结果把他爹搭上了。
那天杨森看着爹头上缠着满了纱布腰里裹着石膏从县里被其汉叔用牛车架回
来的时候,吓到了。但是他娘一句话不说,满脸铁青看不出悲喜。但是两条腿慢
慢软下去,院门怎么倚都倚不住,一屁股跌坐在门槛石上,瞪杨其汉的眼珠子都
快喷出火来。杨森从来没见过他娘这个表情,也坐在地上不敢动弹。之后的日子
爹开始卧床,腰里裹着的石膏里包着固定钢板。一动弹就出大气,额头都渗出汗
来,却不喊痛。咧着嘴笑笑,娘总是一边给他擦身子一边和他说着话,说些什么
杨森听不清,但都是他娘在说,他爹仰着包着纱布的头仅露出鼻孔在听,都不知
道是不是睡着了。
杨森想辍学回家帮他娘干农活,娘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把鼻涕都打出来了。
杨森啪啦啪啦的眼泪直掉却不敢哭出声来,娘双手撑在在灶台上定了会,回头把
杨森抱住,杨森倔强的歪着头不让鼻贴抹到了娘的肩上。娘抱得很紧,杨森感觉
到胸口顶过来软软的东西在颤抖,眼泪热热的浸入他肩膀。
娘开始变得少说话了,杨森很难再能看到娘那舒心的笑容。其汉叔心里有亏,
没有打招呼把杨森家那块田给翻了。第二天杨森娘就带着杨森下田打杂草准备插
秧,也没有道谢,仿佛理所当然。又一天傍晚杨其汉走进来和正在院子里吃饭的
杨森说:「和你娘说声,牛我牵去了。」说完转身要走,临门口时又回头说:
「我拉县里去。」第二天,杨森家牛没了,剩下空空的牛架套挂在牛棚里。杨其
汉回来交给了杨森一包东西:用橡皮筋扎好的一叠钱和一些药。
夏天农忙时杨其汉叔先把杨森家的稻子都收割了回来,铺得两家两个院子满
满的。李云挺着大肚子帮着杨森一起晒谷子赶麻雀。
在杨森眼里觉得其汉叔是在赎罪,娘不原谅他,他也不会。直到杨森被那条
黑底红花的蛇咬伤。那个秋末树木开始落叶,杨森砍到一截枯树拿来当柴火,往
回拖的时候枯树树洞里诡秘的潜出一条小蛇。杨森是感觉到小腿上被盯了一下才
回头看到这条筷子般细长的小蛇,黑底红花,杨森清楚记得是红色花点,不是红
斑,一朵朵小红花在闪着光泽的黑色底子上绽放,漂亮极了。杨森都忘记了举起
手中柴刀劈下去,这小东西高翘着三角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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