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言道:“大夫说试试,且看用药的效果。”
君琂不说无把握的话,皇帝听她这话就知成效不大,闷声离开。
帝后二人来得隐秘,走时也是这般。君琂知晓两人会过来,也做了准备。待人走远后,才回府里。
琴房里的卫长宁没有再弹箜篌,怔怔不言语,直到君琂来了再转身,眯起眼睛:“走了?”
君琂走过去,林璇将屋门合上,留她二人说话。
“走了。”君琂回答她。卫长宁向她招手,等人近了,才问她:“先生觉得皇帝的愧疚能坚持多久?”她说起正经事的时候,眸色冷淡,与寻常大不同。
君琂伴随皇帝几年,知晓他的性子,便道:“怕是撑不过几月的。若非你眼下腿脚不便,令他松懈,否则他会试探你的根底。”
“所以我这步走对了,省了许多事。”卫长宁展颜一笑,眼尾翘起,溢出笑容,似是在邀功。君琂戳戳她的脑门,无奈道:“你聪慧,这些年也跟着学坏了,竟不像你以前了。”
“先生莫说傻话,我本不是良善之人,不存在学坏的。”
君琂缄默,李齐不是善人,卫长宁却是,细细数来卫长宁走到如今都是为了保护自己而不得不反击。她不与卫长宁辩论,摸这冰弦,问道:“想听什么?”
卫长宁没有要求,随意道:“听先生的。”
君琂想了想,也很随意地弹了一曲。她幼时所学,十多年前在殿上献艺,至此再未碰过,不及卫长宁擅长,既然她想听,她也会尽力满足她的。
午后,卫长宁等沈从安来诊脉时,君骁求见。
卫长宁知晓君圩被皇帝罢官,君骁的地位十分尴尬,为父所连累,来见君琂,求的是外放。这点符合他的个性,与君琂而言也不是难事,她点头允了。
君骁自知对不住姑母,俯首端端正正地行了大礼,道:“父亲之过累及五殿下,姑母与君家还是断了为好,君家之中唯姑母担起大任,只是父亲行差就错,毁了这些,侄儿代父亲与姑母赔罪。”
屏风后的卫长宁听得仔细,暗暗思忖,君圩竟有这么一个实诚的长子,也是不易。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君圩一力承担下来,没有牵出李瑾,也很懂分寸,说出宸阳公主,君家会败得更快,皇帝岂能容忍手足间发生这等事,必先杀君圩封口再作计较。
君骁走后,屋内一阵寂静,卫长宁在屏风后看不到君琂的神色,猜测她心里必然不好受。隔着屏风她又走不出去,她撑着站起来,腿上无力,险些摔下去。
幸好她扶稳桌面,她长吁一口气,正欲抬脚时,面前y-in影重重,方才她站起来的时候,动静大了些,君琂时刻在意她,怎会不过来看看。
眼见她不安分,君琂叹息着走过去扶她坐下,先开口:“你不必觉得愧疚,不是自己的错,不要乱扛着。”
卫长宁乖乖地点头,抱上她,蹭了蹭她的脸颊,认真道:“阿琂,我会尽我所能待你好,以后有风有雨,我站在你前面挡着。”
卫长宁每每说话都很直白,令君琂无法接下去,她在朝堂上沉浮这么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各种人,唯独卫长宁令她看不透彻,淡淡光色流转与明眸中,她轻轻应了一声。
心底突然涌起不明所以的酸楚,她喉间堵塞,平复情绪后,朝卫长宁露出一笑:“好,你挡着,我唯有一事要与你说,不准和离。”
她用词与往日不同,说的是‘不准’而不是不能,细细听来有些霸道的意味,卫长宁没有拒绝,反用力抱紧,恨不得揉进骨血里,与她融为一体。
沈从安来的时候,隔着屏风就看到隐隐约约的影子,婢女识趣地先道:“太傅,沈大夫来了。”
君琂蓦地推开卫长宁,微微坐正,伸手替她理好衣衫,面色止不住发红。卫长宁歪头笑话她,触及她羞涩的眸色,窃笑两声,又被她睨了一眼,收敛几分,也坐得笔直。
沈从安走进来,给卫长宁诊过脉,嘱咐道:“腿上当是无力,试试走几步,时间久了想走也走不动。”
卫长宁点点头,方才落脚的时候发现确实走不动,双腿无力。君琂握住她的手,给她鼓励:“慢慢来,不急的。”
沈从安来得匆忙,走得也快,想到是休沐日,太傅时间不多,也就不打扰两人,将伺候卫长宁婢女唤出去,改了药方,叮嘱几句注意的地方。
君琂想到方才她站都站不稳,心中忧愁深了些,扶着她去榻上躺好,在她腿间几处x,ue道按了按,抬眸看向她:“疼吗?”
卫长宁疼得眼睫发颤,未加思索就点头。
其实不用她说,君琂见她神色不对也知是疼的,她放心道:“疼了就有感觉,也是好事,再过几日,试着走几步,我命人收拾一间空阔的屋子出来,外面凉,易染风寒。”
且她走不稳,几步就会摔倒,地砖上磕着碰着,数日都难以消退。君琂也不舍得她再受伤,不如在屋里铺上厚实的地毯,这样就会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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