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
廷尉正要请求三司会审,却听皇帝问:“当真无聊,近日京中有何趣事?”
“趣事……”廷尉欲言又止。
“说。”
“回陛下,城中近来常有远来胡人表演吞蛇之法,以活蛇入腹,或经耳或入口,片刻原样引出,颇有趣——”一旁谄媚廷臣见皇帝的神情,忙调转话锋,“不过所传最盛不过六殿下抢了陇右李氏女儿的事。”
“六郎真吾家千里驹也!”皇帝放声大笑。众人只好纷纷附和。
“陇右李氏的哪一位?”陇右李氏支脉繁多,皇帝并无兴趣一一理清。
“李伯猷公的小女儿,说起来,是圣上昭仪的妹子。”
原来是他打算在秋宴时留下的小女子,他已经忘记她的长相,只记得是个初长成的小美人。难怪李昭仪近来不再时时提起自家亲妹。
此时近侍呈上宗正元岺的表章,正是宁王要求赐婚的事。
“朕以为陇右世家更喜欢赵王这种女婿。”他在几案旁支着头,注视一旁的灯火,突然笑了笑。
流言早传入他耳中,称宁王在猎场上早已染指凉国公的小女儿。闺秀既失清白,只当委身于人。亲王更是行止有差,如此两家联姻,便成了不得已的遮羞。又有传言,凉国公亲自上书痛陈此女名节已失,原欲责其自戕以全世家体面,惟念其为亡妻弱女,故忍辱恳请皇上准婚。如此,这又变成了西京的一桩寻常fēng_liú事。
“去把朕的中书省都叫醒,拟旨,朕要司天监给六殿下举世无双的良辰,给他本朝上下最体面的婚使,请诸王公俱为宾客——叫宗正来,朕的亲王纳妃,应是京城无双的盛事。”
在场参与商谈几位朝臣不由惊疑。
“朕若不准,真不知伯猷卿何时取六哥项上人头。五哥死,恐亦不会心安。”皇帝看着几位朝臣,又牵唇一笑。
胞兄重伤之际,宁王却上书求皇上赐婚,不由令京城上下议论纷纷,朝中公卿更觉此人放浪无礼,不堪大任。皇帝却给足体面,令太尉魏国公崔彦为正婚使,宗正元岺为副婚使,更以宗室各年轻王爵为代宾,一时风光无两。
盛事之始,其豪奢令西京人都几乎咋舌,时至暮秋,纳釆礼的雁特地由楚地进贡,宁王府邸到凉国公府间,凡婚使车驾经过,必有密金织毯铺地,凡至黄昏必用火把缠锦引路,竟致道旁树木枝桠多为火而焦。
十一. 永结其好 西京梦闻录 ( 果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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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永结其好 西京梦闻录 ( 果笑 )
十一. 永结其好
她听说那时的雁通体湛青,颈长羽齐,当公府将雁接过时,雁引吭高鸣,声音清越。鸿雁鸣,是极好的兆头。
到亲迎前,她不知听过多少,纳釆时有怎样的雁、鹿、玄羊,亲王的婚使又是何等庄严高贵。甚至连她母亲多年为她置办的嫁妆都要为此盛事再行更补。“我的小麑儿若嫁人,总得十里红妆才算好。”她想起母亲当初的话——连母亲留给她最宝贵的心意亦要被篡改。
李瑽由着一众人妆扮她,她的周身上下似乎都已失去知觉,如同魂游天外,浑浑噩噩间并不十分难受。
除了家里的侍女,还有宫中的女官也来经手打理她。身后女官正用忙着固定发髻, “嗳,小娘子莫掉泪,红了眼睛六殿下见了岂不心疼!”
怒火腾起,她霍地立起来,几乎把身后束发的女官掀倒,她伸手把发上累累珠玉尽数扯下,胡乱掷了一地。之前钗股合在她发里,此刻被她硬扯,连着许多乌玉一般的好头发都拽了下来,那发钗自然未能幸免,掠过一众聒噪的侍女,落在地上,众人慌乱拾起时,钗股已然断折。
几位女官一惊,从未见过将出阁的贵眷脾性这等火爆,况且那发钗是礼聘之物,贵重更不待言,于是当下都手足无措。
她冷眼看众人慌乱,“都给我砸碎了丢出去!”她只能以骄横掩饰恐惧。她无忧无虑的好韶光,她的凉州过往,她的一切都将离她而去。她将手边事物尽数向铜镜上掷去,那镜曾盛着哥哥和她的影子,她奋力击打它,直到它凹裂损坏。
“如今这时候,要再寻什么才配得住头发?”见此形状,女官不住着急,众人纷纷慌了手脚。
“小妹。”
她自损毁的铜镜前回头,她残废的二哥坐在那张活动木椅里,一如既往温和地看着她。她茫然望着兄长那双残废无知觉的腿,忽然不知遗憾或羡慕。她曾是父亲最得意的女儿,她曾拥有在凉州城的风烟中恣意驰骋的自由,而纵容娇养十余年,她的用场与诸姊妹并无差别。承继于母亲的美丽只令她成为更奇货可居的珍物。
这念头如冰雪一般,却终于让她平静下来。
李珣见她目光茫茫,心下却了然——连他这幼妹亦羡慕他这残废的自由。“父亲卫戍凉州十余年,苦心保护家族,你须信他,不可负他。”
“你们指望宁王?他是百无一用的人。”
李珣为她这年少直言吃惊,退在门前的命妇还在向此方频频张望,他只道:“有用或无用,父亲与寻常家翁无异,只望你平安喜乐。”余下事他不愿再向李瑽提起,李氏曾助今上登基,有从龙之功,今上无嗣而多疑,废帝数位皇子得封亲王而皆未就藩。宁王能先于诸位得娶李氏女,可见心思沉密,并非荒淫无赖之辈。
连她这残废的兄长都不肯对她坦承。她突然领悟——她的父亲并不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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